第二天,林晚走进圣英学院时,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不是昨天那种好奇和探究的目光,而是……避让。
走廊里的学生看到她,纷纷侧身让开,交头接耳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几个原本想找茬的男生,目光撞上她时,迅速移开,装作没看见。
走进教室,周晓正趴在桌上补作业,看到她,眼睛一亮:“林晚!你昨天……太帅了!”
林晚放下书包:“什么?”
“你还不知道?”周晓压低声音,但语气兴奋,“昨天放学后,学校里都传开了——陈锐被他爸送外地去了,说是参加什么封闭培训,半年都不回来!”
“还有,”他凑得更近,“我听说,顾少昨天去了你们武馆?还帮你家摆平了正德武馆的人?”
林晚的眉头皱了起来。
消息传得太快了。
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今天早上就传遍了学校。而且细节这么准确,连顾宴去武馆都知道。
这绝不是巧合。
“谁告诉你的?”她问。
“大家都在说啊。”周晓挠挠头,“好像是……沈薇那几个闺蜜传出来的?”
沈薇。
林晚的目光扫过教室。沈薇还没来,但她的座位周围已经围了几个女生,正低声说着什么,偶尔朝这边投来一眼,眼神复杂。
不是单纯的嫉妒,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评估。
像在重新计算她的价值。
早自习铃响时,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教室,脸色有些凝重。
“同学们,安静一下。”她站上讲台,“有件事要通知——下周的武术比赛,学校决定组织观赛团,为参赛同学加油。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到体育委员那里报名。”
教室里响起一阵骚动。
圣英以往对这类“平民”比赛并不热衷,这次突然要组织观赛团,显然不寻常。
“另外,”李老师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学校接到市武术协会的通知,这次比赛会有多家媒体到场,还会有一些……重要嘉宾。所以,参赛同学要特别注意形象,赛出水平,赛出风格。”
重要嘉宾。
媒体。
林晚的心脏沉了下去。
顾鸿峥的动作,比她想象的更快,也更直接。
他不是在“放风”,是在“造势”。
要把这场比赛,变成她,变成正洪武馆的——亮相仪式。
课间操时间,林晚没有去操场,而是去了体育馆。
王老师正在指导几个学生训练,看到她进来,笑着招手:“林晚,来得正好,跟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比赛组委会昨天通知我,你的报名项目调整了。”王老师递过一张新的报名表,“从‘散打轻量级’,改成了‘传统武术综合组——洪拳’。”
林晚愣住:“我没申请改项目。”
“是组委会特批的。”王老师的眼神里带着兴奋,“他们说,考虑到你的家学渊源,以及这次比赛对传统武术推广的意义,破例允许你用洪拳参赛,而且直接进决赛圈!”
破例。
又是破例。
林晚接过报名表,看着上面“洪拳”两个字,手指微微收紧。
这不是破例,这是——捧杀。
把她捧到高处,让所有人都盯着她。赢了,是应该的;输了,就是笑话。
“怎么,不高兴?”王老师看出她的脸色不对。
“没有。”林晚摇头,“只是……有点突然。”
“是突然,但也是机会!”王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林晚,这次比赛来了很多大人物——武术协会的领导、几家大型武馆的馆长、还有顾氏集团的代表。如果你能拿出好表现,对你,对你们武馆,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顾氏集团的代表。
顾鸿峥果然要亲自到场。
林晚深吸一口气:“王老师,我想问一下……陈德海馆长,会来吗?”
王老师的笑容淡了些:“陈馆长是评委之一。怎么,你认识他?”
“昨天他去了我们武馆。”林晚如实说。
王老师沉默了几秒,压低声音:“林晚,有些话……我作为老师不该说,但作为武术爱好者,我得提醒你——陈德海那个人,在武术界名声很复杂。他确实有能力,但也……很会算计。”
“我知道。”林晚点头,“谢谢老师提醒。”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王老师看了看时间,“对了,从今天开始,放学后你可以用体育馆的特训区。我给你申请了单独的训练时间,不会有人打扰。”
“谢谢老师。”
离开体育馆时,林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顾宴发来的消息:
“报名项目改了?”
“你怎么知道?”
“我爷爷安排的。” 顾宴回得直接,“他说,既然是林家的传人,就该用林家的拳。”
林晚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顿。
她想问,为什么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想问他爷爷到底在计划什么?
想问……这一切,会不会把她和武馆都毁了?
但最终,她只回了一句话:
“替我谢谢你爷爷。”
顾宴没有再回。
林晚收起手机,走向教学楼。
路过艺术楼时,她看到了沈薇。
沈薇正和几个女生站在楼梯口,看到她,主动走了过来。
“林晚。”沈薇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客气,“能聊几句吗?”
林晚停下脚步:“什么事?”
沈薇让其他女生先走,然后走到林晚面前。她今天化了淡妆,穿着合身的校服裙,看起来依然精致漂亮,但眼神里没有了昨天的敌意,反而多了一丝……妥协?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沈薇开口,“顾宴帮了你,还让陈锐离开了学校。”
“所以?”
“所以我想说……恭喜你。”沈薇笑了笑,但那笑容没什么温度,“你做到了很多女生想做但做不到的事——让顾宴为你出头。”
林晚看着她:“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沈薇沉默了几秒,然后深吸一口气:“我想说,我退出。”
“……什么?”
“顾宴和我,本来就是家里安排的。”沈薇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些疲惫,“他对我没兴趣,我对他也……没那么多执念。以前我以为,只要我够漂亮,够听话,他总会看到我。但现在我知道了,有些事,强求不来。”
她看向林晚,眼神复杂。
“我不知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但我要告诉你——顾宴身边,从来不缺想往上爬的人。你现在的风光,有多少是因为你自己,有多少是因为他,你得想清楚。”
这话说得很直白,甚至有些刺耳。
但林晚听出了里面的提醒。
“谢谢你的提醒。”她说,“但我和顾宴,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沈薇挑眉,“那最好。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让你更不舒服。”
她走近一步,压低声音。
“顾宴的母亲,下周回国。”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一直希望顾宴找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最好是有海外背景、能帮到顾氏生意的。”沈薇看着她,“你觉得,你符合哪一条?”
林晚沉默。
“我告诉你这个,不是想挑拨,只是想让你有个准备。”沈薇退开两步,语气恢复了平静,“顾宴现在对你好,可能是因为新鲜感,可能是因为同情,也可能是因为……他真的觉得你特别。但不管因为什么,一旦他母亲介入,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她说完,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了一句。
“对了,下周的比赛,我会去看。不是去看顾宴,是去看你——我想看看,能让顾宴破例帮忙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沈薇离开了。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宴的母亲。
这个她从未考虑过的因素,突然闯了进来。
像一层新的迷雾,笼罩在已经复杂的关系网上。
放学后,林晚没有立刻去体育馆训练,而是先回了武馆。
爷爷正在前厅接待客人——是几个街坊邻居,听说林家要参加武术比赛,特意来送东西。
“林师傅,这是我老伴做的桂花糕,给晚晚补补身子!”
“我家小子以前在你们这儿学过拳,这次比赛一定去给晚晚加油!”
“林晚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有出息!”
爷爷笑着收下东西,一一谢过。
林晚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这些街坊,大多是看着武馆从兴盛到衰落的。他们知道林家的难处,也从不多问为什么“孙子”突然变成了“孙女”。他们只是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支持。
等客人都走了,爷爷才看到她。
“回来了?”爷爷笑着招手,“快来,看看街坊们送了什么。”
林晚走过去,看着桌上堆着的糕点、水果、甚至还有一盒看起来很贵的补品。
“爷爷,这……”
“都是大家的心意。”爷爷的眼神里有光,“晚晚,你知道吗?今天一天,来了好几拨人。有街坊,有以前的老学员,还有……记者。”
“记者?”林晚愣住。
“对,说是市电视台的,想采访你,还想拍咱们武馆。”爷爷的语气既兴奋又忐忑,“我让他们下周比赛后再来,但……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果然。
顾鸿峥的动作,已经波及到了武馆。
“爷爷,”林晚握住爷爷的手,“您怕吗?”
“怕?”爷爷看着她,笑了,“怕什么?武馆最困难的时候,咱们都熬过来了。现在有人愿意看咱们的功夫,有人愿意帮咱们,这是好事!”
“可是……”
“没有可是。”爷爷打断她,眼神坚定,“晚晚,爷爷想通了。以前我总想着守住祖训,守住规矩,结果把武馆守得越来越小,把你守得越来越累。现在,咱们换个活法——大大方方地站在人前,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林家洪拳还在,而且……传得下去!”
林晚的眼眶红了。
“爷爷……”
“去吧,去训练。”爷爷拍了拍她的肩膀,“下周的比赛,好好打。不是为了奖金,不是为了顾家,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咱们林家。”
林晚用力点头。
她换了练功服,在后院练了两个小时。这一次,她不再有任何保留,每一招都打得淋漓尽致。
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滴落在青石板上。
但心里,却前所未有地轻松。
晚上七点,林晚去了体育馆。
王老师说申请了特训区,但她没想到,特训区里已经有人了。
顾宴。
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正在打沙袋。听到脚步声,他停下动作,转过身。
“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林晚有些意外。
“王老师说你需要陪练。”顾宴拿起毛巾擦汗,“我正好有空。”
这理由太牵强。
但林晚没有戳破。
她放下书包,开始热身。顾宴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静静地看着。
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拳套击打沙袋的砰砰声,在空旷的体育馆里回荡。
半小时后,林晚停下,喘着气。
“发力还是有问题。”顾宴忽然开口。
林晚转头看他。
“你太追求力道,忽略了节奏。”顾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洪拳刚猛,但不是一味地刚猛。刚柔并济,才是精髓。”
他示意林晚再来一次。
林晚重新开始打拳。这一次,她刻意放慢了速度,注意招式的衔接和转换。
“对,就是这样。”顾宴点头,“再快一点。”
她加快速度。
“再慢一点。”
她又放慢。
顾宴就像个严格的教练,不断纠正她的节奏和力道。林晚没有抵触,认真地按照他的指导调整。
又练了一个小时,她累得几乎站不住。
“休息一下。”顾宴递过水和毛巾。
林晚靠墙坐下,大口喝着水。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衣服完全湿透。
“谢谢你。”她忽然说。
顾宴在她旁边坐下:“谢什么?”
“所有。”林晚看着他,“帮我摆平陈锐,帮我应付陈德海,还有……陪练。”
顾宴沉默了几秒。
“林晚,”他开口,声音很平静,“我帮你,不是因为你需要帮助,而是因为……你值得被帮助。”
又是这句话。
值得。
“值得什么?”林晚问出了昨晚没问出口的问题。
顾宴转头看向她。
体育馆的灯光很亮,照在她脸上,能看到细密的汗珠,还有因为运动而泛红的脸颊。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映着他的影子。
“值得被看见。”他说,“值得被认可,值得站在属于你的位置上。”
林晚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那你呢?”她问,“你站在你的位置上,开心吗?”
这个问题很突然。
顾宴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那笑容很淡,带着一点自嘲。
“我的位置?”他重复,“生下来就定好的位置,有什么开不开心的?该做的事,该担的责任,一件都少不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林晚听出了一丝……疲惫。
原来,这个在所有人眼里呼风唤雨的顾家大少爷,也有自己的牢笼。
“下周比赛,”顾宴转移话题,“我母亲会来。”
林晚的心一紧。
“沈薇告诉我了。”她说。
顾宴挑眉:“她倒是消息灵通。”
“她让我小心你母亲。”林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她说,你母亲希望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
顾宴笑了,但眼神很冷。
“她管不了我。”他说,“以前管不了,现在更管不了。”
这话说得很坚决。
但林晚听出了里面的对抗。
顾宴和母亲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她为什么回来?”林晚问。
“说是想看我比赛。”顾宴的语气带着讽刺,“但我猜,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回来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确认他和林晚的关系?
确认顾鸿峥对林家的态度?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
“对不起,”她说,“如果不是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顾宴打断她,“就算没有你,她也会找其他理由回来。我跟她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站起身,朝林晚伸出手。
“起来,再练一轮。”
林晚握住他的手,被他拉起来。
他的手很热,掌心有薄茧——那是常年练拳留下的痕迹。
两人掌心相触的瞬间,林晚的心脏莫名地快了一拍。
她迅速抽回手,转身走向沙袋。
顾宴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邃。
晚上九点,训练结束。
林晚换好衣服,背着书包走出体育馆。顾宴走在她身边,两人沉默地走向校门。
夜色已深,校园里很安静,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下周的比赛,”顾宴忽然开口,“不要想太多。打好你的拳,其他的……交给我。”
林晚抬头看他。
“顾宴,”她问,“你爷爷到底想做什么?”
顾宴沉默了几秒。
“他想给顾家,找一个新的‘故事’。”他说,“顾氏做了几十年生意,钱赚够了,现在想要点……名声。扶持传统武术,扶持林家这种有传承但没落的武馆,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所以我和武馆,只是他商业计划里的一环?”林晚的声音有些发冷。
“一开始可能是。”顾宴没有否认,“但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顾宴停下脚步,看向她。
“因为我爷爷昨天跟我说,他在你身上,看到了你爷爷年轻时的影子。”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说,林家洪拳能不能复兴,就看你了。”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压力很大?”顾宴问。
“有点。”林晚老实承认,“但……也有点兴奋。”
顾宴笑了。
“那就对了。”他说,“有压力,有兴奋,才有意思。”
两人走到校门口。顾宴的车停在路边,但他没有立刻上车。
“林晚,”他忽然说,“下周比赛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去国外待一段时间。”
林晚愣住:“为什么?”
“处理一些事。”顾宴说得轻描淡写,“我母亲这次回来,不只是为了看我比赛,也是为了……给我安排‘下一步’。”
“下一步?”
“联姻,或者……其他。”顾宴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我需要时间,处理一些东西。也需要……距离。”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他要走了。
在她刚刚开始习惯他的存在,在她刚刚开始……期待每次训练看到他时。
“什么时候回来?”她问,声音有些发涩。
“不知道。”顾宴看着她,“可能几个月,可能……更久。”
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
林晚握紧了书包带,指尖发白。
“所以今晚,”顾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点她看不懂的情绪,“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说话了。”
林晚抬起头,看着他。
路灯的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有些模糊,但眼神很亮,里面映着她的影子。
“顾宴,”她开口,“谢谢你。”
“又说谢谢。”
“这次是真的。”林晚的眼神坚定,“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值得被看见。也谢谢你……让我有勇气做自己。”
顾宴看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像在对待一个需要鼓励的孩子。
但又不止于此。
“林晚,”他说,“好好比赛。等我回来,我要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
“怎么不一样?”
“更耀眼,更自信,更……”他顿了顿,“更像你自己。”
他说完,转身走向车子。
拉开车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林晚还站在原地,背着书包,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单薄,但背脊挺得笔直。
像一棵在风里生长的小树。
“对了,”顾宴忽然说,“比赛那天,我会在台下看着。所以……别让我失望。”
车子发动,驶离。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尾灯消失在夜色中。
心里空了一块。
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林晚走回武馆时,已经很晚了。
爷爷还没睡,在前厅等她。
“晚晚,刚才顾家来人了。” 爷爷的表情有些凝重,“送来了这个。”*
他递过一个信封。
林晚打开,里面是一张支票——五十万。
还有一张便签,字迹苍劲有力:
“林家洪拳复兴之资,望善用之。比赛在即,勿分心。顾鸿峥。”
五十万。
足够付清武馆所有欠款,足够母亲未来几年的医药费,足够……让林家彻底翻身。
但林晚拿着支票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这不是礼物。
这是——投资。
而投资,是需要回报的。
“爷爷,” 她抬头,“我们收吗?”*
爷爷沉默了很久。
“收。” 他最终说,“但你要记住——这不是施舍,是交换。我们拿了这笔钱,就要拿出配得上它的表现。”*
林晚点头,将支票小心收好。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顾宴发来的消息:
“支票收到了?”
“嗯。”
“不用有压力。” 他回得很快,“那是爷爷的心意,也是……他的期待。”*
林晚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顿。
她想问,他什么时候走?
想问,他母亲到底会做什么?
想问……他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但最终,她只回了一句话:
“我会赢的。”
顾宴没有再回。
林晚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顾宴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
深邃的,复杂的,带着某种她不敢深究的情绪。
窗外,夜色沉沉。
离比赛,还有六天。
离顾宴离开,还有……多久?
而就在城市另一端的五星级酒店套房里,一个穿着昂贵套装、气质冷艳的中年女人,正站在落地窗前,听着手下的汇报。
“夫人,少爷这几天一直和那个叫林晚的女生在一起。今天还陪她去体育馆训练。”
女人转身,眼神冰冷:
“查清楚那个女生的背景了吗?”
“查清楚了。老城区一家破武馆的孙女,女扮男装十几年,最近才公开身份。顾老爷子似乎很看重她,还给了她一笔钱。”
女人冷笑。
“老爷子是老糊涂了,居然想扶持这种货色。” 她走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安排一下,下周比赛,我要去见见这个……林晚。”*
“夫人,少爷那边……”
“小宴那边,我自有办法。” 女人晃着酒杯,眼神锐利,“他是我儿子,该走什么样的路,该娶什么样的人,我说了算。”*
她看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一个武馆出身的野丫头,也想攀高枝?”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