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虾1的甲壳还在不断剥落。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缝中，血液不断渗出，在海水中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一朵朵诡异而又妖冶的血花。
然而，面对死亡的威胁。
它却反而扬起了头，发出了一阵带着破裂音的哈哈大笑。
那笑声在深海中显得有些疯狂。
“幽灵，我承认你很强。”磷虾1喘息着，声音中带着一丝血腥气，
“强大到我们个体在你面前，微不足道。”
就在这濒临死亡的绝望时刻，它突然猛地回过头，余光瞥见远处有着零星的银光在深海的黑暗中闪烁。
那些光点，星星点点，在漆黑如墨的海水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磷虾1的嘴角微微上扬。
“大道三千，我磷虾一族虽个体孱弱，但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它重新转过头，再次看向那庞大而冰冷的幽灵船，眼中闪过一丝更加浓烈的挑衅：
“你，知道是哪一道吗？”
幽灵船的目光停留在磷虾1这副不畏生死的模样上。
那份在绝对力量面前依旧保持的骄傲和挑衅，竟然让它稍微生出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兴趣。
但，也仅仅只是一丝，像是一颗微小的火星，在浩瀚的宇宙中，转瞬即逝。
它们之间实力的差距，犹如一道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天堑，不可逾越。
不过，毕竟主人在此，它不想过度伤害这些海洋生物，引来主人的不悦。
所以从一开始，它都仅仅是想给这些不自量力的磷虾一个教训，让它们知难而退。
可它从未曾想过，这些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磷虾，竟然如此顽固，就算死，也不肯退后半步。
这种近乎愚蠢却又无比坚韧的精神，倒是让它那船心，微微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
“哪一道？”幽灵船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只知道，你再不走，就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磷虾1的甲壳，已碎裂得不成样子，那些锐利的碎片，零零散散地从它身上剥落下来。
它那原本受到严密保护的身体，现在只剩下血肉模糊的粉红色虾肉，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赤裸裸地暴露着。
那条贯穿它全身的虾线，在刚才那股几乎能扭曲空间的可怖能量冲击下，被拉扯得细长得如同发梢，随时都会彻底崩断。
鲜血，从无数细小的创口中汨汨渗出，在漆黑幽深的海水中晕染开来。
可尽管如此，磷虾1的身体，仍在那里摇摇晃晃地矗立着，没有丝毫倒下的迹象。
它用仅剩的几根残破触须，颤抖着支撑起沉重的躯壳，那对复眼死死地盯住眼前这艘庞然大物般的幽灵船。
它艰难地张开嘴，朝着幽灵船的方向嘶吼：
“你杀、杀不死我……杀死一个我，还会有……会有千百万个我站起来！”
它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便猛地扭转身躯，将全身最后一点力量，都灌注到那撕心裂肺的怒吼之中，朝着身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幽灵船那透明的舷窗内，凯撒奇此刻已经从最初的失魂落魄中恢复过来。
他甚至感到自己全身的神经，在经历了这么多轮惊心动魄的冲击后，已经麻木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反而带着一种病态的猎奇心理，双手抱胸，津津有味地观察着外面那场堪比神话的深海搏杀。
“FUcK！”
突然，他瞳孔猛地收缩，颤抖的手指，指向磷虾1身后的方向，失声惊呼：
“omG！那是什么玩意儿！”
船舱里，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下一秒，
他们齐刷刷地僵硬在原地，嘴巴微张，呼吸停滞，眼底倒映着窗外那令人窒息的景象，震撼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磷虾1身后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海域中，星星点点的荧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如星火燎原般，迅速地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最初，那只是几点微弱的光斑，在深海中孤独地闪烁。
但仅仅是眨眼之间，这些零星的光点，就如同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包，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几何倍数，在极短的时间内疯狂增长。
一点，十点，百点，千点，万点……
密密麻麻，无边无际，无数只磷虾，像是从深海的每一个角落被唤醒。
从四面八方浩浩荡荡地涌来，它们渺小而坚韧的身体，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荧光。
这些荧光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最终凝结成一条宽阔无比的光带。
将原本幽深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瞬间照耀得亮如白昼。
那条光带，蜿蜒盘旋，宛如一条活生生的光之巨龙，在深海中翻腾起舞。
它的身躯越来越宽，光芒越来越亮，最终，竟然形成了一条横贯整个海域的荧光绸带，将整个深海一分为二。
磷虾1的复眼中，那濒临熄灭的荧光，在看到族人们如潮水般涌来时，瞬间再次被点燃，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炽热，熊熊燃烧起来。
它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仰天发出一声足以震彻海底的、带着悲壮和决绝的怒吼：
“全体族人听令！举族之力！！”
话音未落，它便再次竭力长啸：
“真身——现世！！！”
就在这一刹那，磷虾1的周身，猛地爆发出了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刺眼亮光。
幽灵船舱内的哈特等人，几乎是在光芒爆发的同一时间，条件反射般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即使隔着幽灵船那足以抵挡深海压力的能量屏障，那股恐怖的光芒依然像无形的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们的眼球，让他们感到一阵阵锥心的不适。
而此时，薛凯依然沉浸在睡梦中，毫无知觉。
幽灵船极为贴心地自行调整了屏障的能量，温柔而彻底地为他阻挡在外，确保他能继续安稳地沉睡。
那阵令人几乎失明的刺眼光芒，足足持续了十几秒，才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中心点剧烈收缩。
渐渐地，那团耀眼的光团，开始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线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巨大，一种古老而磅礴的气息，也随之从光团中弥漫开来。
当所有的光芒完全敛入其本体，哈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
然后缓缓地，一点点睁开眼睛。
“这……这……这特么的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