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廖泽阳刺激的一晚却才刚刚结束。
朱桓暂时放过了他,但作为排除嫌疑的交换,他“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朱桓的要求。
做一名鉴水台与红组的联络人。
这种结果只能说有点滑稽,因为是双方都达到了各自的目的。朱桓初步测试了廖泽阳,并将他与红组的这条线成功纳入掌控。
而廖泽阳则终于平安进入了鉴水台,至少当下没有更多的危险等他。
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廖泽阳身上,他抬头看向刺眼的阳光,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这个朱桓不好对付,而且他绝对不会放弃继续试探自己。
深吸一口气,他振作了一下精神,毕竟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与鲁肃府衙外的面馆接头......
廖泽阳装作神情轻松地走出了鲁肃的府邸,一眼便看到了距离不远的面馆。
这时候还不是饭口,但是他早上直接被拉去审犯人并没有吃饭,此时去吃一碗面并不突兀。
廖泽阳又假装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店铺,好像在选择吃点什么一样,最后才慢步走向了面馆。
面馆里也没什么人,廖泽阳坐在正好能看到街景的椅子上叫道:“店家,来一碗热乎的素面。”
门帘一挑,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那名绸缎庄的伙计。
廖泽阳面色严肃,神情略显意外。
这伙计本在绸缎庄供职,如今突然调到面馆来是否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要知道这里可是鲁肃的府邸,鉴水台是丹阳郡的秘密办公场所,出入的可都是细作和密探,面馆的伙计突然换人肯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浮针匠是经验丰富的细作,怎么会犯如此错误?
伙计笑呵呵的走到廖泽阳面前道:“天还早,后厨刚刚起火,煮面可能要等一会......”
廖泽阳心中微动,这可不是正常的切口。
“无妨,去做就好,我等等便是。”他将已到嘴边的切口硬生生咽了回去。
“陈三,多做一碗,我也没吃呢!”一声梦魇一般的声音从廖泽阳背后响起。
朱桓撩动门帘走了进来。
“朱大人!”廖泽阳急忙起身,身上却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经过一晚的反复盘查,廖泽阳自认为已经逃过了朱桓的考验,如今正处于最为松懈之时。而这个朱桓居然再次默不作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如何不让廖泽阳心惊胆颤。
“别客气,一家人,我也是忙的没吃早饭正好一起。”朱桓微笑着坐在了廖泽阳的对面。
“好嘞,您二位稍等,我这就安排后厨去做。”陈三点头哈腰,转身就想进后厨。
“陈三,这几天你干嘛去了,我怎么都没看到你?”朱桓突然对陈三问道。
廖泽阳表面毫不在意,心中却是极为紧张。
陈三停住脚步转头鞠躬微笑道:“劳您挂念,城东张家绸缎庄的伙计刘大,家中有事回家了,我去那里赚了点快钱......”
朱桓上下打量着陈三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心眼儿多,也不怕你们掌柜的不再用你......”
陈三嗤笑一声,随后小声嘀咕:“我们这位吝啬的紧,我说不要工钱休息几天,他乐不得呢。”
说罢陈三笑着撩开后厨门帘走了进去。
朱桓看着陈三的背影一边微笑一边看向对面的廖泽阳。
廖泽阳心中大定,原来自己先前担心浮针匠的失误完全是多虑。
这个陈三原本便是面馆的伙计,负责的就是监视丹阳郡鉴水台的一举一动,这几日只是暂时被调往绸缎庄负责与自己接头而已。
他手心出汗,表情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看到朱桓的眼神便故作疑惑的问道:“朱大人有心事?”
朱桓摇了摇头突然笑道:“昨日你去码头吹风,路上肯定经过了那家绸缎庄,这个伙计应该就在绸缎庄内,你难道不认识?”
廖泽阳桌子下面的手微微颤抖,但面上却毫无变化......
他皱着眉,好像在努力想着昨日之事。
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昨日被两名鉴水台的兄弟追踪,心中只想着如何摆脱,并未注意到这个人。”
朱桓点了点头,心中却在回忆昨晚两名哨探的回报。
廖泽阳确实进了绸缎庄,但却没有和伙计说一句话,全程都在看桌面上的布料。
“这也是习惯使然,是我多心了,廖兄莫要怪罪......”
廖泽阳轻松一笑拱手道:“朱大人心思缜密、推断入情入理,令我佩服。”
朱桓笑着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两人就如此面对面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三用木质托盘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素面走了上来。
“您二位慢用!”陈三向两人点头哈腰转身准备要走。
结果胳膊却被朱桓抓住:“陈三,你小子神通广大,是如何知道绸缎庄缺人的?”
陈三表情尴尬,而旁边的廖泽阳却心中着实为陈三捏了一把汗。
“大人有所不知......”陈三低声对朱桓道。
“那个刘大和我是赌友,我俩都喜欢没事去城北赌坊摸一把。那小子舍不得绸缎庄的收入,怕自己告假期间被别人抢去了活计,这才拜托我去帮他看几天。”
朱桓呵呵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三急忙又补充道:“我知道您朱大人神通广大,这事还请您别和掌柜的说,要不然我这个活计恐怕也保不住。”
无懈可击......
廖泽阳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浮针匠手下果然都是行家里手。
陈三能够如此自如的回答朱桓的问题,就是说这些漏洞浮针匠都做了相应的部署,不愧是被称为玄翎卫江南第一人的浮针匠......
“你小子够滑头,早晚必然能发大财。”朱桓突然哈哈大笑。
看来陈三的解释他已然接受。
陈三尴尬的摸了摸头,嘴里叨咕着“托您吉言”转身走进了后厨。
朱桓不再说话,开始低头吃面。廖泽阳也急忙跟上节奏,不敢节外生枝,这个朱桓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朱桓吃饭的效率极高,几乎是风卷残云一般便吃完了碗中的面条,一点世家子弟的矜持都没有。
“你慢慢吃,我还有事!”朱桓不等廖泽阳回答,便放下碗筷匆匆走出了面馆。
他好像突然有了什么急事。
“陈三,老规矩记账!”远处传来了朱桓的话。
“您好走!”陈三赶到面馆门口笑脸相送。
直到朱桓的背影消失,廖泽阳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陈三看了看周围,走到朱桓的位置上收拾起碗筷来。他一边收拾一边沾着桌子上的面汤写了两个字。
廖泽阳假装低头吃面,眼神凝重的看着陈三的动作。
字刚刚写完,陈三便用抹布将汤渍擦掉。
但廖泽阳却已经看清,他在心中默念:“于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