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知微坐在寒玉床上,腕间的淡金纹路随着她的指尖摩挲泛起微光,像一串被风吹动的星子。
昨夜的梦境还黏在意识边缘——九瓣白莲在胸腔里舒展花瓣,每一片都裹着幽蓝火焰,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她摸了摸额角,冷汗已经干透,可经脉里却像注了温泉,连堵塞多年的紫府穴都透着清冽的畅快感。
不是幻觉。她低喃一声,屈指轻弹。
回旋引气式在体内流转,一缕幽焰突然从指尖窜出,比烛火更纤细,却亮得刺目。
案头的纸符地一声化作飞灰,连焦痕都没留下。
她盯着那点火焰,瞳孔微微收缩——前世作为神医谷首徒,她见过太多灵根异火,却从未见过这种能彻底焚尽物质、连能量残渣都不留的焰种。
银针破空而出,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刺入百会、风池、玉枕三穴。
她闭着眼,神识顺着针尾沉入识海。
那里本该是一片死寂的废壤,此刻却翻涌着暗紫色的光雾,光雾中心,一朵半开的莲花正在缓缓转动,每片花瓣边缘都凝着幽蓝火芯。
净莲灵根......变异了?她倒抽一口冷气,银针地坠地。
记忆如潮水涌来——古籍里记载过净莲焚心体,天生能焚化一切异种能量,却也会被自身灵火反噬,三个月内若寻不到能平衡阴阳的玄冥心露,灵火就会失控,把宿主烧成一捧灰。
三个月。她捏紧床沿,寒玉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脉,现在连出魔宫都要等明日启程......
殿门一声被推开。
沧夜的玄色广袖先扫过门槛,接着是托着冰匣的手,骨节分明,腕间缠着的墨玉串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走到案前,冰匣里腾起的寒气瞬间冻住了半盏残茶,北境极渊的伪寒髓精。声音像浸了霜的铁,能压你体内的火。
凤知微没接。
她抽出一根银针,挑了米粒大的晶露滴入药皿,又刺破指尖挤入一滴血。
两种液体刚接触,药皿里便腾起紫泡,滋滋作响,像热油里撒了盐。
杂质太多。她抬眼,目光穿过氤氲的雾气,寒髓精该是极阴极纯之物,你这枚......她用银针挑起一缕紫烟,掺了三百年以上的阴煞之气。
沧夜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药皿里翻涌的紫泡,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匣边缘:极渊冰层下有上古魔修的骸骨,取的时候......
所以这不是解药,是缓命的。凤知微替他说完,忽然笑了。
她起身走向殿角的檀木药架,指尖拂过贴着字封条的瓷罐,蚀骨藤、鬼面兰、阴涎草......这些当年炼噬灵阵剩下的残毒,我留着倒成了宝贝。
她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凝出一个暗红的阵纹。
蚀骨藤的黑刺、鬼面兰的紫瓣、阴涎草的黏液被她一一投入阵眼,最后引动指尖那缕幽焰。
火焰刚触及毒物,殿内便炸开一股腐臭。
凤知微却闭着眼,额头沁出细汗——她能感觉到灵根里的火焰在和毒物角力,幽蓝火舌裹住黑紫色的毒雾,像吞蛇的雀鸟,每一口都烧得滋滋作响。
成了!她猛地睁眼。
阵眼上方悬浮着一颗露珠,表面流转着幽蓝与墨黑交织的光,正是伪玄冥露的雏形。
窗外突然卷起一阵阴风,吹得烛火地熄灭。
凤知微的识海地一震,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血色祭坛上,穿骨袍戴颅冠的女人托着团跳动的灵魂火焰,喉间发出晦涩的咒文:燃吧,纯净之焰,献祭于混沌......
敢动我的识海?找死。凤知微咬牙,指尖的幽焰地窜入眉心。
那道侵入的意念像被泼了热油的蛇,疯狂扭曲着想要逃离,却被灵火死死缠住,瞬间焚成灰烬。
她踉跄一步,扶住案几,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千里外的北荒雪原,裹着兽皮的乌兰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她手中的骨笛落地,眼底满是惊骇:那丫头......竟能反噬蛊魂香?
与此同时,九幽魔宫最高处的观星阁,沧夜望着天际突然裂开的赤痕,金红瞳孔剧烈收缩。
他抬手按在石栏上,玄铁铸造的栏杆竟被捏出蛛网状的裂纹:黑莲现世......他低笑一声,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冷,这一次,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人。
凤知微擦去嘴角的血,将新炼的伪玄冥露收进玉瓶。
她望着殿外翻涌的魔气,又低头看了看地下——那里有个被青石板封死的地窖,是她昨日让夜枭带人挖的。
七日。她指尖轻轻敲了敲地面,足够把阴阳焚炼阵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