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禄被丁幼廷骂得无言以对,蹬蹬倒退两步:“好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某不想和你理论。
不过,我回去禀报老佛爷,你的条件,我尽力周旋。”
荣禄刚离开,辽东的电报就再次传到总理衙门。
李四柱的电报写得字字铿锵:“若小提督有恙,奉天军械库的炮弹,将全部射向京城;
辽东六万将士,三万骑兵,即刻挥师入关,清君侧,诛奸佞!”
还别说,李四柱这个曾经的大头兵,敢死队员,最近看了点书,都知道清君侧了,理由恰到好处。
刘树德、张德山、徐邦道等将领的电报也接踵而至,内容如出一辙。
更让朝廷恐慌的是,江南各省学子吃饱了撑得,也跟着起哄。
他们在康有为、梁启超的撺掇下,跑到各地知府或总督府衙前集会,打出“朝廷以大局为重,善待功臣”的旗号请愿。
各地官府极力镇压,小愤青们死了一茬又一茬,头铁如斯,依旧不肯退却,比后世那些奴化了的,不可同日而语。
上海《申报》的特刊火上浇油,头版标题用朱砂写着“谁是国之柱石?谁是祸国奸佞?公道自在人心!”。
报文中历数丁幼廷光辉功绩,痛斥孙毓汶等人构陷忠良,呼吁朝廷速释丁提督,以安民心,以固国防。
这份报纸当天就卖了五万份,从江南一路传到京城,连宫里的太监都在偷偷传阅,感觉皇帝和太后不亲了,什么人啊。
慈禧得知后,无处发泄怒火,弄死了一批眼神不对的宫女太监,重新树立威严。
千里之外,东京湾内的林颍启第三舰队,正打得兴起。
归远舰的主炮连续轰击横须贺造船厂的船坞,将日寇刚铺好的战舰龙骨炸得粉碎。
“靠,要不是炮弹射程不够,老子非要掀了天皇房顶,轰塌内阁大楼!”
天皇紧急召开御前会议,也在拍桌子瞪眼,砸锅摔碗,一地狼藉。
内相哆哆嗦嗦拿着战报,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搞明白了,此事全因丁幼廷被擒而起,北洋水师已失控。
若他们继续炮轰我国沿海,不仅重建舰队的计划会泡汤,海外的矿产运输也会被切断。
甚至,我们在朝鲜的统治,也会受到影响。
必须立刻向清廷施压,尽快撤走水师舰队,稳定局势!”
日本驻华公使接到命令,再次带着战书闯进总理衙门,连通报都省了。
他将战书拍在荣禄面前,语气强硬:“荣大人,我代表日本政府正式通知你们。
若二十四小时内不能撤走东京湾的舰队,我们将从朝鲜出兵,攻打吉林和黑龙江,最后绕道京城,攻入清国皇宫!
此乃正式战书,绝非危言耸听,你们把我们天皇逼急了!”
这一下,朝廷彻底慌了,之前洋人的施压只是口头威胁,还能硬撑。
可现在不同了,日本的正式战书提交,直接戳中了清廷的痛处。
甲午战败的伤疤还没愈合,没了水师阻挡,谁也不敢再跟日本开战。
荣禄拿着日本的战书,一路小跑进宫,连官靴都跑掉了一只。
“老佛爷,大事不好,日本公使下了最后通牒,送来正式战书。
要是再不想办法撤走东京湾的水师舰队,他们就要从北边打过来了。
这次,没有水师步卒阻挡,我们八旗兵扛不住的!”
慈禧看着荣禄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桌上堆积如山的照会和电报,不得不面对现实,成了泄了气的皮球。
她瘫坐在软榻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罢了……罢了……就按丁幼廷说的办,将孙毓汶革职;
将辽东划拨北洋水师特区管辖,以贴补军资。”
她顿了顿,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传旨,释放丁幼廷,让他……让他赶紧撤回舰队,撤走城外骑兵,别再折腾了,呜呜!”
好嘛,荣禄第一次见太后哭了,能把不可一世的老佛爷逼到哭鼻子的地步,丁幼廷可谓大清第一人了。
大沽口外的炮声,在圣旨送出的那一刻,终于停了。
叶祖珪的第二舰队放下破口,将士们站在甲板上,集体朝着京城方向敬礼,他们知道,小提督安全了。
城外马玉昆的骑兵接到了消息,七千铁骑同时发出一声欢呼,吓得周围三大京营一激灵,慌忙后退三里。
远处的海面上,邱宝仁的本部舰队,都打到镇江去了,跑进了福建水师辖区,没人敢拦截。
福建水师也难啊,提督杨岐珍望洋兴叹,感叹自己的不幸,佩服丁幼廷的勇气。
甲午年间,福建水师已元气大伤,主力舰船在1884 年清法马尾海战,或者说是马江海战中几乎全军覆没,仅存少数几艘老旧舰船和炮艇。
其中,旗舰
号、、 、、 等主力战舰均已被法军击沉;
、、、、 等炮舰也在海底躺着。
现在,只剩下福靖 (广丁) 号巡洋舰、福安号炮舰、通济号炮舰、龙威号炮舰等四艘战舰。
也就是说,整个福建水师,仅有福靖号一艘主力作战舰,可以远洋,已难成军。
杨岐珍站在福靖号上,排水量2500吨,在7000吨的镇远舰前,跟小鸡子似的,哪敢多说一句话。
甚至他还发旗语问呢:“致远号、经远号是怎么打捞上来的,能不能帮福建水师也打捞一下?”
邱宝仁本着礼貌的原则回应:“你们有银子吗?海量的银子,有钱就能打捞!”
杨岐珍一阵无语,大骂北洋水师不当人,埋汰谁呢?不知道我们穷吗,还问,哼!
远方,日寇东京港的炮声终于停了,海湾四周到处是残垣断壁。
一道道嘹亮的汽笛声响起,雄浑而有力,向整个世界宣告,北洋水师的新时代,来了!
刑部大牢里,荣禄念头耷拉脑袋,被丁幼廷说教,大气不敢喘一个。
“丁提督,你的要求,太后都已经答应了,还要怎样?
求求你,赶紧走吧,回你的登州去吧!”
丁幼廷抓抓脑瓜皮,感觉甚是无趣,纠结着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价码喊低了。
“咳咳,荣禄大人,屁股的伤已经弥补,但我还受了点内伤,应该也算是工伤吧?嘿嘿!”
荣禄一脸生无可恋,抬起脑袋就要撞墙:“我碰死算了,受不了这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