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发出的求救电报,先是传到京城外的马玉昆处,再传到各大舰队旗舰上,最后落在第三舰队归远舰电报室里,惊得林颍启拍案而起。
他们不约而同的收到同样的电文:“急!急!急!小提督打入刑部大牢,大刑伺候,危在旦夕,各军各部立即行动。”
眨眼之间,水师麾下各支大军炸锅了,如同一只被唤醒的巨兽,骤然绷紧肌肉,亮出了爪牙。
最先弄出动静的是本部舰队邱宝仁,他一把将茶杯掼在甲板上,青瓷碎片溅起的茶水打湿了海图上“天津”二字。
“狗娘养的朝廷!咱们在辽东啃冻豆子打鬼子,他们在京城暖阁里算计功臣!干了!”
邱宝仁不管不顾,扯着嗓子吼,声如洪钟,真上了火气:“各舰注意!左舷炮口对准天津英租界,右舷瞄准法租界,全速前进,炮火覆盖!
记住小提督的话,只轰洋行仓库、领事馆附等建筑,避开百姓屋舍,炮响前鸣笛三次,吓破他们的胆!”
太阳高高升起,天津港内,不知情的洋鬼子们载歌载舞,庆祝美好一天的到来。
英国太古洋行的仓库灯火通明,十几个印度巡捕正帮着洋行经理清点鸦片货单,码头上停着的皇后号商船刚卸下半船布匹。
突然,海面上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三短一长,像死神发出的请柬。
印度巡捕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道红色的火光已从海平面跃起,带着尖锐的呼啸,轰地一声,砸在太古洋行的铁皮仓库顶上。
屋顶瞬间塌下一个大洞,鸦片烟膏混着碎木片倾泻而出,被炮火点燃的布匹燃起熊熊烈火,浓烟滚滚直冲夜空。
英国洋行经理吓得抱着金表钻到货箱底下,印度巡捕们丢了步枪,连滚带爬地往租界里逃。
于此同时,英领事馆及法领事馆的玻璃也被震碎了,两国大使吓得钻到桌子底下,咆哮着:“给大清朝廷发电,让他们解释此事!”
邱宝仁站在镇远舰桥,望远镜里清晰地看到洋行招牌在火中扭曲,冷笑一声:“传我命令,停止炮击!
下一个目标烟台,重点照顾,出发!”
这一顿狂轰乱炸,不仅炸懵了洋人侵华的美梦,更炸乱了紫禁城的棋局。
烟台港的日德美等领事馆刚收到天津的急电,花园里的国旗还没来得及撤下,北洋水师的炮弹就梨花暴雨般落了下来。
炮弹精准地砸在各大领事馆的房前屋后,受惊的军马冲破围栏,驮着燃烧的马鞍在街道上狂奔。
法国领事冯·施陶芬贝格抱着怀孕的妻子躲在地下室,牙齿打颤地给总理衙门发报,电文里满是威胁。
“清国朝廷找死吗?你们北洋水师蓄意破坏德国在华利益,若不马上制止暴行,德意志帝国太平洋舰队,将开赴渤海湾!”
其它领事馆也都大同小异,治不了北洋水师,还威胁不了软弱无能的大清朝廷吗?
一时间,渤海湾成了炮声的舞台,邱宝仁的舰队拉满航速,边跑边开炮,但凡有洋人租界或领事馆的地方,就是一通惊雷滚滚。
从天津到烟台,再到青岛,每到一处都是先鸣笛警示,再集中炮火轰击列强的商业据点及重要建筑。
青岛的德国总督站在观象山炮台上,看着海面上十一艘北洋战舰排成严整的战列线,炮口泛着森冷的光,顿时腿软。
他麾下只有两艘巡洋舰,犹豫着该不该去阻挡北洋舰队,想想还是算了吧,二队十一的局面,怎么看都没可能。
更让他心慌的是,港口内等待装货的二十艘德国商船全被堵在港内,船长们的抗议电报像雪片般飞向柏林求援。
储秀宫的暖阁里,慈禧的怒吼震得窗棂发抖,她手中的羊脂玉梳“啪”地摔在金砖地上,断成两截。
“丁幼廷!你这个乱臣贼子!居然敢炮轰各大洋人的领地,给大清招惹祸端,国贼,无耻!”
李莲英跪在地上,双手举着一摞刚收到的外交照会,额头上的汗珠滴在明黄色的锦缎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老佛爷,英国公使窦纳乐亲自守在总理衙门,说太古洋行损失白银两百万两,要咱们赔偿;
德国公使更是放话,若再不制止北洋水师狂轰乱炸,就联合奥匈帝国封锁大清沿海;
法国公使也来了,说镇江的洋行被炮轰后,商船都不敢进港,要咱们给个说法!
还有美国、荷兰、葡萄牙、奥匈帝国等夺过公使,都发来照会!”
慈禧一把抓过最上面的英国照会,气得浑身发抖:“丁幼廷坑我,他哪来的狗胆?敢去惹洋人?要了哀家老命了。
新军统领荣禄呢?让他滚进来!哀家要复仇!”
话音刚落,荣禄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官帽都歪了,进门就磕头:“老佛爷吉祥,奴才给老佛爷请安!”
“废话不要多说,给我发兵登州,剿灭一切北洋水师势力,能不能办到?”
荣禄一听这话,吓得魂都飞了:“老佛爷息怒,某手下确实有新军,但也只有万余人,而驻守登州的水师新军有三万。
一旦开战,辽东的六万水师陆军,三四万骑兵,还有四支舰队,都会跑到登州救场,如此局面,奴才没有胜算。
不是奴才畏战怕死,实在是打不过啊!呜呜!”
慈禧这个气啊:“让你筹建新军,怎么才这么点人?太让哀家失望了!”
荣禄也委屈:“老佛爷明鉴,每月拨给新军的粮饷,不到定额的三成,奴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稳住丁幼廷,让他下令把各处舰队撤回来吧,太吓人了,呜呜!”
“废物,没用的东西!”慈禧无能得咆哮着。
李莲英又收到一批密报,手都开始抖了:“老佛爷,大事不好!辽东那边也乱了!
李四柱以北洋军全体将士名义发电全国,说您功罪倒置,寒尽收辽将士的心;
营口、奉天的百姓都上街游行,举着保丁护国的牌子,要求朝廷释放功臣丁幼廷;
连山海关的守将都发电报求情,说民意沸腾,无法阻挡!”
慈禧急得怕打桌子:“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反天了,都反了!
哀家气不过,现在,给我去刑部大牢,弄死丁幼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