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幼廷被孙毓汶刁难,毫不畏惧,言语上占据上风,慈禧都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
“丁幼廷,不用狡辩,这么明显的事,还要什么证据?哀家就是证据!
退一万步讲,就算电报机都坏了,你破坏朝廷和谈大事,已经形成事实,还不知罪?”
丁幼廷据理力争:“老佛爷息怒,臣真的没有接到停战命令,自古不知者不怪,不能以此定我的罪啊!
还有,能打赢的战争,咱跟日寇和谈什么?岂不多此一举?又何来破坏一说?”
慈禧被问住了,胸膛起伏:“你,你强词夺理,不和谈,烟台、青岛、澎湖列岛、台湾怎么收回来?
现在日寇中止谈判,还逼我交出所有俘虏,否则就要发兵攻打,这都是你的责任!”
破孩子也受不了了,小脖一拧:“老佛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日寇说了什么不重要,咱该怎么应对才是关键。
再者说,那些失去的地盘,难道是我弄丢的?怎么就成我的责任了?
臣只知道,臣的防区内没丢过一寸土地,反而是夺回了威海卫和整个辽东大片领土。
如果朝廷允许,臣马上发兵南下,夺回这些地方便是!”
慈禧这个气啊,哪里还会让丁幼廷继续领兵南下,再打下去,破孩子的势力会更强,难以控制。
可这话不能明说,阻止臣子收回失地似乎也不妥,急得不知如何应对:“你,你……”
李鸿章见老佛爷被气着了,生怕事情无法收场,紧忙站出来圆场:“老佛爷息怒,依老臣看,电报之事就不要纠结了。
还是让丁幼廷戴罪立功吧,如今辽东已经在我们手里,有数万日寇俘虏托底,朝廷依旧有和谈的筹码!”
光绪帝也来暖场:“是啊,皇阿玛息怒,咱们让驻日公使汪风藻出面,向日寇提出和谈申请,拿数万俘虏换回烟台大连等地!”
慈禧被狗腿子们恭维惯了,从来没有哪个臣子敢当面顶撞,还把他气得无言以对,哪肯善罢甘休。
她不顾众人劝解,彻底爆发:“都给哀家住嘴,哀家不信了,还治不了这个猴崽子。
丁幼廷,别的事哀家不提也罢,命你即刻交出北洋水师兵权,敢说半个不字,死罪!”
终于,慈禧彻底掀桌资料,丁幼廷蹬蹬倒退几步,仰天大笑:“哈哈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老佛爷好气度!
臣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征战数月,夺回失地无数,如此功绩,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吗?
朝廷不思嘉奖抚恤,反而是百般指责?这是什么道理?有功无过却要削兵权,这又是什么道理?
若是老佛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臣宁死不从!”
“反了,反了,来人,将逆臣丁幼廷打入死牢,大刑伺候,哀家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哀家的板子硬!”
事情发展的太快,比预想的还糟糕,这种时候,丁幼廷只能束手就擒,寄希望于水师兄弟赶紧弄出点动静。
破孩子被五花大绑,再次押进刑部大牢甲字号区域,还是上次住的那个单间。
狱卒们有了经验,不给丁幼廷喊帮手的机会,一到牢房就套上麻袋,棍棒当头,打得破孩子嗷嗷乱叫。
“嗷呜,疼,本官是水师提督,为大清立过功,为朝廷流过血,我收复了辽东,打败了日寇,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狱卒哪管那个:“别逼逼了,这次太后发了话,你抗旨不尊,忤逆犯上,必须大刑伺候,这顿揍只是开胃小菜。
还有,刑部得到太后严令,禁止一切人员探访与你,管你有什么功劳,死定了!”
“嗷呜,不就是想逼我交出兵权吗,小爷宁死不从,嗷呜!”
没错,破孩子总算是吃到苦头了,长这么大,除了他爹,还没人动过他一根手指头,被揍惨了。
“呜呜,没天理了,等小爷出去,弄死你们全家,嗷呜!”
丁幼廷越是不服,狱卒们打得越狠,持续了好长时间,简直不要太惨。
等待狱卒打爽了,离开之后,对面牢房的胖子狱友还在,伸着脖子询问:“兄台,还活着没?
没想到你才出去两月,这么快又回来了?”
丁幼廷强忍着身上疼痛,拱手回应:“谢兄台关心,真是乾坤倒悬,忠臣蒙冤,一言难尽啊,不说也罢,你可安好?”
胖子摇摇头:“不好,判决下来了,我秋后就要开刀问斩,只剩两个月的活头。”
丁幼廷感慨:“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哎,事到如今,实不相瞒,我乃都察院监察御史安维峻。
大东沟海战后,李鸿章主张避战求和,至国家大义于不顾,某实在气不过,连上 19 道奏折,痛斥李鸿章挟外洋以自重,植私党以误国。
骂到情难自抑之时,把太后一块给骂了,才落得如此下场。”
丁幼廷连连咋舌,原来头铁的不止一个,对面这个胖子似乎更猛。
“安兄威武,不过骂李鸿章丧权辱国,我可以理解,你骂太后作甚?岂不找死?”
“哼,老太婆牝鸡司晨,没有那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他垂帘听政,架空皇帝,误国误民,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百姓,如何骂不得?”
丁幼廷听得小心肝乱跳,紧忙嘘声:“兄台,小点声,莫要被狱卒听见!”
“哼,我都要被秋后问斩了,还怕这个,早死晚死都是死,我就要骂,慈禧独断专权,误民误国,实乃国贼耳……”
不待胖子骂完,闻声赶来的狱卒,各自挥舞棍棒:“辱骂太后,给我揍他!”
然后,胖子那边也传出了凄惨的猪叫声,被揍得哭爹喊娘,好不凄凉。
丁幼廷捂着耳朵,趴在地上哀嚎:“他娘的丁大,你们到底把信传出去没有,再没反应,公子我就活不成了!”
于此同时,亲兵丁和丁二经过多方打听,终于确定自家二公子又坐牢了,禁止探监。
太后一副要弄死他的架势,当真活不成了,赶紧给各方兵马发出急电。
嘀嘀答答的电报声急促而简短,穿透紫禁城、掠过大陆,跨过海洋,飞向四面八方,一石惊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