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辎重连兵卒抬着十几箱贴着“军饷”封条的木箱子出来,其实里面装的大部分是石头。
辎重连的士兵在滩头晃悠了一圈,装作被炮火吓到的样子,故意摔了几个大跟头,留下几个“不小心”打翻的箱子,然后慌慌张张往盐场东侧跑去。
盐场日寇的望远镜看得十分清楚,当看到“银子”从箱子里滚出来时,立马骚动起来,个个眼冒金光,赶紧派人去摇人。
消息传到日军第二师团指挥部,师团长西宽二郎正对着地图发愁呢。
他昨日接到第三军司令部的电报,说旅顺守军吃了大亏,让他于今日分兵,会合其它兄弟部队,一起合力夺回旅顺。
这时,盐场通讯兵跑来报告:“师团长阁下,紧急军情,清军从盐场登陆,约摸一万多人,还带着大量军饷。”
西宽二郎思索片刻,不忧反喜,感觉有充足的理由,不去增援旅顺了。
“什么?军饷?有多少?”
他一把揪住通讯兵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通讯兵连忙回复:“至少十几大箱!他们跑得急,丢了好几箱在盐场滩头,往东侧跑去!”
西宽二郎小眼一眯,立马心思活泛起来:“呦西,照你所说,清军整体战力,应该不强。
他们的辎重兵,在万人进攻的优势兵力下,还能被咱一个盐场中队吓跑,说明不是精锐,战意不浓。
嗯,集结全军,给我打退清军!”
副官有些焦急:“师团长,那增援旅顺的事怎么办?”
西宽二郎一拍桌子:“八嘎,我们二师团也遭受攻击,上万人清军已经登陆我们防区,还增援什么旅顺?
跟司令部回电,说我们去不了了。”
半个时辰后,二师团一万五千名鬼子兵全出,浩浩荡荡地从军营冲向盐场西侧。
如果想冲到盐场东侧,清缴清军辎重兵,二师团必须穿越整个盐场。
西宽二郎骑在高头大马上,腰间的军刀晃来晃去,眼神中满是贪婪:“呦西,冲!
清军占据了旅顺城,那是帝国的耻辱!
今天,我们一定要杀死所有清军,洗刷这个耻辱!”
刘树德在矮山上看得清清楚楚:“这头鬼子有点意思,想要银子就直说,扯什么家国大义?
恩,情报说得果然没错,西宽二郎极其贪财。”
他挥了挥手,“让辎重连往东侧外围跑,边跑边撒银子,把鬼子都吸引过去,也别真的被追上。”
清军辎重连兵卒打仗不行,逃跑绝对专业,这玩意都不用教。
边跑边丢银子,包括军帽、空水壶等物资,一个个拼尽全力,生怕被队友落下。
甚至有的兵卒把脚上的草鞋都跑丢了,那叫一个狼狈不堪,看得刘树德直捂老脸。
西宽二郎远远望见地上亮闪闪的银子,哈喇子直流:“快,穿过盐场!
一旅团守住左翼,二旅团防护右侧,混成旅跟我追,务必抓住清军辎重部队!”
尽管他们看到盐场四周都是清军兵卒,依旧不管不顾,单刀直入,根本没把刘树德的人马当回事。
可他哪里知道,盐场四周早被刘树德布下了天罗地网,除了日军跑进来的那条路,四周全被撒满了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宽五丈有余。
这些铁蒺藜是登州兵工厂新做的,介于它在翠屏岛之战中的突出表现,被大量生产,装备各军,用于阻击敌军。
铁蒺藜四根尖刺磨得雪亮,扎在盐土里,总有一个尖头朝上,若是不小心,一脚踩上去,透心凉。
当最后一名日军踏进盐场核心区域时,刘树德吹响号角。
早已埋伏在盐场两侧的清军士兵,立马把几百袋铁蒺藜背到路上,封死最后一个出口。
当辎重连吸引的日寇大队人马,跑到盐场中央时,战略目的就算完成了。
他们已经跑到了东侧盐场边缘,彻底丢弃大箱子,仅背着几袋子铁蒺藜边跑边撒,封锁东侧狭窄的出口。
西宽二郎咧着大嘴,跑到大箱子处翻看,一看一个干瞪眼,仅有一个箱子内有些许散碎银两,其它箱子里,全是河卵石。
这么明显的诱敌深入,即便西宽二郎再傻,也知道上当了。
“八嘎,狡猾的清国人,居然敢耍我们!还击,给我还击!”
西宽二郎的参谋官,突然尖叫起来,指着四周突然爬起来的清军呼喊:“不好,有埋伏,我们被包围了!”。
西宽二郎瞥了他一眼,依旧稳如老狗:“八嘎,慌什么?
我们人数比清军多得多,战力比他们强,他们这点人还能包围我们?
这样的包围圈就是纸糊的,给我冲!”
可是,当他们朝着指挥刀所指方向冲锋时,却发现前方部队突然停了下来,十多米宽的铁蒺藜铺设带拦住去路,无法通过。
等他们换个方向再冲,依旧如此,四面八方,盐场周边全被铺满了铁蒺藜。
周围的清军还感觉不够,当着他们的面,仍在撅着屁股往地上撒铁蒺藜,拓宽铁蒺藜防线。
几个头铁的鬼子不信邪,抬脚踩上去,想试试深浅,结果嗷一嗓子蹲倒在地,鲜血顺着脚底板流出来,染红了白花花的盐土。
一些鸡贼的鬼子兵还不信邪,试图捡起地上的铁蒺藜,清理出一条道路来。
可他们很快发现,两只手捡满了,不知该往哪里放,放哪扎拿,就那么忐忑不安的拿着。
而且,一个个捡起铁蒺藜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清军整袋抛洒的速度,简直无解。
一些闲来无事的清军,端着快枪巡视,一经发现有捡铁蒺藜的鬼子兵,就组团开枪打死。
这种无赖战法,搞得鬼子兵手足无措,惊慌不已,人人自危。
西宽二郎强作镇定,“八嘎,都不要慌!清军就这点本事!
给我重新列队,用火力压制,杀出一条路来!”
第二师团属于甲种师团,武器配备相当强悍,百门步兵炮和几十挺重机枪聚拢在一起,同时开火。
围困盐场的清军又不傻,打仗不行,躲避保命绝对不差。
虽然他们火力也不弱,但硬是搂着快枪四处躲避,各自寻找掩体,躲了起来,不知道是人怂,还是枪不好使。
海边第二舰队镇远舰上,叶祖珪举着望远镜,看够了刘树德麾下杂碎的瓜怂样子,连连咋舌:“辱没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