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给日军运粮下药,过程繁琐,药效不佳,萨镇冰最先展开行动。
他派出斥候打探,得知威海卫城内的日军每日寅时,从城外西仓粮库运粮。
押运的是民夫和伪军,约莫二十人,配两挺机枪。
粮库周围有日军哨兵,每五十步一个,夜里挂着马灯,巡逻队每刻钟走一圈。
他将曼陀罗巴豆药液递给手下行动小队:“把药搅拌在粮食里,把握好剂量,不要吃死人。
丁小提督虽然无赖,但也不想受到国际舆论谴责!
还要做好伪装,不能让伪军或日军看出破绽。”
行动小队长赵三是点头应下,刚要转身,萨镇冰又叮嘱:“让炊事营的老冯来一趟。
他熟悉粮贩的行头,得教那三个去伪装的士兵些门道。
粮贩怎么吆喝,怎么和伪军讨价还价,都得像模像样。”
片刻后,三辆骡车慢悠悠地前行,车老板穿着打补丁的棉袄,脸上沾着灰泥,腰间挂着烟袋锅,正是水师士兵伪装的。
赵三是山东本地人,一口地道的威海话,此刻他正扯着嗓子吆喝:“新磨的糙米哟!又香又顶饿!”
不远处,粮库门口的伪军已经列队等候,为首的伪军小队长揣着手,斜靠在门框上,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辆骡车。
赵三心里打鼓,却还是强装镇定,赶着骡车来到近前,从怀里掏出半包烟,递了过去:“王队长,今儿个天儿冷,抽根烟暖暖身子。”
王队长接过烟,夹在耳朵上,伸手掀开骡车上的粮袋,抓了一把米放在手心搓了搓:“你这米还行,就是价格能不能再降点?日军催得紧,我们也难办。”
赵三赔着笑:“王队长,您看这米多干净,一点沙子没有,再降就赔本了。
这样,下次来我多给您带两斤,您看行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日军巡逻队来了!
赵三心里一紧,表面却依旧笑着,帮王队长把粮袋搬上车。
巡逻队的日军骑兵勒住马,用日语喝问:“什么的干活?”
王队长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太君,是运粮的,都是好米,给皇军吃的。”
日军小队长眯着眼,扫了一眼骡车,又看了看赵三等人,见他们穿着普通,神态自然,便挥了挥手:“快点,别耽误时间!”
赵三松了口气,赶着骡车跟着伪军的队伍往城里走。
车轮滚滚,他手心全是汗,刚才要是日军再仔细检查,恐怕就露馅了。
晚上,威海卫城内的日军兵营里,饭堂已经飘出了米粥的香味,士兵们排着队,拿着饭盒,吵吵嚷嚷地等着打饭。
炊事兵将熬好的米粥盛进大桶,端到各个桌子上,日军士兵们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这米粥怎么有点苦?” 一个日军士兵皱着眉,咂了咂嘴。
旁边的士兵笑道:“你矫情什么,有得吃就不错了,难道还想喝甜的?” 说着,又舀了一勺塞进嘴里。
没过多久,饭堂里突然响起一阵 “哎哟” 声。
先是一个士兵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接着又有几个士兵开始呕吐,吐得满地都是。
很快,越来越多的士兵出现了症状,有的脸色惨白,有的浑身发抖,饭堂里乱成一团。
“不好!是中毒了!”
日军旅团长佐藤一郎听到动静,冲进饭堂,看到眼前的景象,气得脸色铁青。
但此时才明白过来,已经晚了,只能排队挨个上茅厕,一泻千里。
“到底是谁干的,我要崩了他!”
喊破喉咙也没用了,照他们这个拉法,用不了一夜,明早就爬不起来了。
城内有五千多鬼子,到底有多少人中毒了,还不好评估。
反正中午运回来的毒粮食,都分配到了各厨房,估计拉稀的人,不会少。
与此同时,北山嘴炮台那边,张文宣亲自指挥人手,也在行动中。
“大人,摸清了!北山嘴炮台西侧的山涧叫黑松林涧,溪水从山顶流下来,在半山腰形成一个水潭。
日军就在水潭边设了取水点,这也是整个北山炮台群唯一的水源。
白天有十个哨兵看守,夜里换成五个,每两个时辰巡逻一次。
水潭周围都是岩石,只有东边有一条窄路能上去,路上还埋了暗哨。”
张文宣接过地图,手指在水潭的位置重重一点:“就是这里了。
你从陆军里挑十名水性好、熟悉山地的士兵,再准备十袋药物粉末。
这次要无色无味,溶于水后连苦味都没有的那种,剂量还是控制在让日军昏迷,失去战力就行。”
他顿了顿,又道,“今晚,让士兵们都穿上黑色棉衣,带上柴刀和绳索,夜里从后山绕过去,务必在天亮前把毒物投进水里。
其它兵卒都枕戈待旦,和衣而眠,明日就是见分晓的时候!”
当晚亥时,水师兵卒李猛带着九名下药的士兵,背着羊皮囊,悄悄摸出刘公岛,趁着夜色游到北跑台附近,往北岸后山赶去。
后山的山路崎岖难行,积雪覆盖了路面,稍不留意就会滑倒。
李猛走在最前面,用柴刀劈砍着挡路的荆棘,身后的士兵们则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走到半山腰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是日军的暗哨!李猛立刻挥手,士兵们迅速趴在雪地里,屏住呼吸。
日军暗哨拿着手电筒,在雪地里照来照去,嘴里还哼着日语小调。
李猛紧紧攥着柴刀,只要暗哨再往前走几步,就能发现他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几声狼嚎,暗哨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转身往回走。
李猛松了口气,等暗哨走远后,才带着士兵们继续往上爬。
17日凌晨丑时,取水点的哨兵正靠在岩石上打盹,手里的步枪斜挎在肩上。
李猛他们已经赶到此地,示意两名士兵悄悄绕到哨兵身后警戒,一旦发现不对,立即给日寇抹脖子。
他自己则带着其他人来到水潭边,用柴刀敲碎薄冰,将羊皮囊里的毒物粉末缓缓倒入水中。
粉末遇水即溶,很快就消失在潭水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一切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毕竟大半夜下药这事,一般人想不到。
“快走!” 李猛低声喝道,带着士兵们迅速撤离。
不用怀疑,等早饭过后,北炮台群的鬼子,不死也得趴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