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的第一场雪落得悄无声息,林羡清晨推开药庐门时,青石板路已覆上一层薄雪,巷口的老槐树裹着雪絮,枝桠间停着几只银蝶——雪光映着蝶翅,竟分不清是雪在发光,还是蝶翅在发亮。
“小心滑倒。”蚀月神从身后递来一双绣着防滑纹的苗鞋,指尖还沾着刚研好的肉桂粉,“灶上煮了姜枣茶,驱驱寒气。”
林羡换好鞋,跟着他走进内间。药庐的火塘里燃着松木,暖炉上炖着陶罐,姜枣茶的甜香混着肉桂的暖香,驱散了冬日的冷意。他刚接过茶碗,就听到巷口传来熟悉的铃铛声,抬头一看,许南枝裹着厚厚的棉袄,提着一个食盒跑进来,雪沫子沾在发梢,像撒了把碎星:“你们快看我带了什么!”
食盒打开的瞬间,豆沙包的甜香溢出来——是城里老字号的点心,许南枝特意揣在怀里带来的,还带着温热。“我听清姑姑说苗寨下雪了,想着你们肯定没吃过热乎的豆沙包,就赶紧赶回来了。”她拿起一个递给蚀月神,“您尝尝,这个豆沙是用红豆和桂花熬的,一点都不腻。”
蚀月神接过豆沙包,指尖触到温热的面皮,眼底泛起柔和的光。林羡咬了一口豆沙包,甜意顺着舌尖蔓延到心里,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们还在为前巫主的阴谋奔波,如今却能围坐在暖炉旁,吃着热乎的点心,聊着家常,这样的日子,安稳得让人心安。
许清随后也到了,手里拿着一本装订好的《苗寨蛊术医案集》样书,封面是蚀月神手绘的银蝶,在暖炉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出版社寄来的样书,印刷得比预想中还好,下个月就能正式发售了。”她翻到记载银蝶蛊的那一页,指着配图说,“这张银蝶停在草药上的图,编辑说很多读者看了样章都在问,什么时候能看到完整的书。”
蚀月神接过样书,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动作格外轻柔,像是在触碰一件珍贵的宝物。他翻到扉页,上面印着一行小字:“蛊术之本,在救人,非害人——蚀月、林羡 合撰”,眼底的银纹轻轻亮了亮:“没想到,我也能留下这样一本书。”
“不止呢!”许南枝凑过来,拿出手机翻开直播软件,“我在店里开了‘苗寨蛊术小课堂’的直播,教大家用普通草药做养生香囊,现在已经有好几千粉丝了!昨天还有粉丝问,能不能来苗寨跟着你们学认草药。”
林羡看着手机里热闹的评论区,心里满是感慨。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蚀月神时,这位“蚀月神”还困在千年的孤独里,药庐是苗寨的禁忌之地,蛊术是让人畏惧的存在;如今,药庐成了孩子们学草药的课堂,蛊术成了传递温暖的技艺,那些曾经的“禁忌”,都在烟火气里,变成了最珍贵的传承。
暖炉里的松木噼啪作响,许清煮了一锅腊肉火锅,切片的腊肉在锅里翻滚,带着浓郁的香气。许南枝一边往锅里下青菜,一边说起城里的趣事:“我店里的苗绣香囊,现在成了网红单品,很多顾客买回去后,还会拍视频分享,说用了之后真的没蚊子咬了。”
许清笑着补充:“出版社还跟我约了稿,想让我们写一本《苗寨生活手记》,把苗寨的节气习俗、草药美食都记录下来,让更多人了解苗寨的文化。”
蚀月神夹起一块腊肉,放进林羡碗里:“你之前说想在春天种一片薄荷田,等雪化了,我们就去选地吧。”他看向许南枝,“到时候可以教你的粉丝,怎么用新鲜薄荷做饮品,夏天喝着清凉又解暑。”
许南枝立刻点头:“好啊好啊!我到时候可以开直播,让大家跟着一起学!”
暖炉旁的笑声裹着火锅的香气,飘出药庐,落在雪地上。巷口的银蝶似乎也被这暖意吸引,飞进内间,绕着暖炉盘旋,翅翼上的雪沫子融化成水珠,落在炭火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夜色渐深,雪还在下,许清和许南枝住在隔壁房间,林羡和蚀月神坐在暖炉旁,翻看着《苗寨蛊术医案集》的样书。蚀月神忽然指着一页插图说:“这株草药,是我们第一次去蛊市时看到的血引草,当时还被老药婆下了蛊针。”
林羡笑了:“是啊,那时候谁能想到,后来血引草成了治疗跌打损伤的良药,我们还能把它写进书里。”他靠在蚀月神肩上,看着暖炉里跳动的炭火,“以后的冬天,我们都可以这样围在暖炉旁,吃火锅,看雪,聊以前的事。”
蚀月神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温暖而安稳:“嗯,以后每个冬天都这样。”
窗外的雪还在落,银蝶停在窗棂上,像是在守护这一室暖意。药庐里的暖炉噼啪作响,书页偶尔被风吹得翻动,这样的冬日,没有阴谋,没有危险,只有彼此陪伴的安稳,只有烟火寻常的幸福。
他们的故事,在冬雪的覆盖下,悄悄酝酿着春天的希望。那些关于守护、传承与羁绊的篇章,还会在未来的日子里,被阳光与雨露滋养,长成一片茂密的森林,庇护着苗寨的每一个人,也温暖着每一个走进这里的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