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娘子消失了,连带着她看守的囚犯也不知所踪。
事发之后,赵子缨立马带人去了零零一号监舍勘察现场,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座监舍存在的痕迹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抹除了。
现场一干二净,仿佛零零一号监舍从来没有在世界上存在过,更别提在现场寻找证据了。
因为找不到证据,事发至今,四个多月过去了,案件的调查工作仍然停滞不前,一点进展也没有。
赵子缨太想知道曹娘子去了哪里。
她是自己失踪了?被人掳走了?被尹球杀掉,毁尸灭迹了?还是因为尹球越狱,追着他去了某个地方?
赵子缨也没查到尹球去了哪里。
尹球到底是和曹娘子一起失踪了?还是被人掳走了?亦或是越狱了?如果他越狱了,有谁在背后帮助他吗?
所有的疑问,都悬而未解。
虽然,梦神院发布了通缉令,宣称尹球杀掉曹娘子,越狱了。
但赵子缨却对这件事事情,心存疑问。
因为很多年前,一个叫做无衣镇的小镇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前一天,整个镇子的人还在热热闹闹的庆祝七夕女儿节。
第二天,镇子就人间蒸发了。没有留下一砖一瓦。镇子里的男女老少,也不见了踪影。
冥冥中似乎存在着某种力量,抹平了小镇存在的痕迹。
案件上报到了梦神院,归属噩梦司管辖。
赵子缨派出了一批官差去镇子上探查情况,结果,前去调查的官差有去无回,也没了消息。
这件事情成了赵子缨的心结。
赵子缨用尽了办法去寻找失踪的小镇和镇民,甚至还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了吉伯奇,请他出手帮了忙。
然而,吉伯奇对此也是爱莫能助。
因为一直查无线索,这桩离奇的消失案只能不了了之了。案卷的卷宗被束之高阁,成了蒙尘的悬案。
赵子缨的心里一直记挂着这桩悬案,时不时就会把它翻出来,设计成噩梦,用来训练下属和门生。
赵子缨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这帮下属和门生在解密破案的过程中,能够突发灵感,找到关键性的线索。
尹降吉等人拜入赵子缨门下,经历的第一场培训,所用的蓝本就是无衣镇的消失迷案。
可惜,他们没给赵子缨带来任何有益的启示。
赵子缨只能自己寻找突破口了。
尹球越狱,曹娘子失踪;无衣镇的镇民下落不明,小镇凭空消失。
两起消失案,发生的时间虽然间隔了将近一百年,案件的细节却惊人的相似。
赵子缨怀疑这两起案件有关联,于是去案卷阁,调出了相关的卷宗来查看。
结果她发现尹球的簿册不见了。
掌囚里关押的梦魇,入狱和出狱的时候,官差都会仔细的查验他们的身体状况,将他们的身高、体重、长相、秘技和身体的健康状况等基本情况记录在相应的簿册上。还会为犯人绘制肖像,留下他们的掌纹和足印,归入簿册。
赵子缨调来了零零一号监舍的所有档案。
全部的资料都在,唯独缺了囚犯的簿册。
簿册去哪儿了呢?是囚犯入狱的时候,狱卒粗心大意,忘了将它放入档案袋?还是入库的时候遗失了?亦或是看守案卷阁的剪纸人,粗心大意,漏拿了那本簿册?
赵子缨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当即起身离开书房,去往了案卷阁,寻找守阁的剪纸人核实情况。
……
同一时间,噩梦司,案卷阁。
尹降吉用浆糊把巨型剪纸人的身体重新粘合在了一起。
巨型剪纸人翻转身体,活动了一圈,发现它的身体也无碍了,高兴的对折身体,冲着尹降吉鞠了一躬。
“谢谢!我已经没事了。我们继续玩儿?“
尹降吉点头。
巨型剪纸人欢天喜地的蹦到了棋盘的中央,拿起散落在地上的五木,一股脑的投掷了出去。
五木“哐哐”落地。
采数是:黑、黑、犊、雉、白。
两点!
尹降吉崩溃的扶额。
如果巨型剪纸人猜对了采数,按照游戏规则走双倍的步数,它又要走到放置着青铜门把手的棋盘格里去了!
尹降吉可不想再做被城火殃及的池鱼了。
他在巨型剪纸人出声猜测采数之前,佯装说漏了嘴,小声道:“我去!这么大!”
巨型剪纸人鬼精、鬼精的笑了起来。
“嘿嘿,我听见了!我不会是投到‘贵采’了吧?”
“贵采”是樗蒲游戏里的一种特殊的“采数”。
取三黑两犊,三黑两雉,三白两犊,三白两雉,四种组合叫做“贵采”。
其余的组合叫做“杂采”。
棋手投到“贵采”,可以再玩一轮。相当于是多了一次走棋的机会。
尹降吉故意做出了一副嘴巴闯了祸,慌忙掩饰的样子,想要欺骗巨型剪纸人。
他自认为演技过关,巨型剪纸人却没有上当。
“我投了两点?“
巨型剪纸人又猜中了!
尹降吉不可思议地看着它,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好的联想。
这家伙该不会是出老千了吧?它也和我一样,拥有能猜出采数的秘技?
巨型剪纸人在尹降吉惊疑的目光中,往前走了四步,拉开了放置在棋盘格里的万境门。
门打开。
闪电和雷鸣呼啸而出。
一段文字伴着震耳的雷声浮现在了棋盘格里。
“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巨型剪纸人读懂了文字暗示的灾难,唉声叹气的说:“倒霉!倒霉!我最怕下雨了!”
它说话的同时,身体猛地一缩,体型疾速的变小,变成了一张符纸大小的剪纸小人,钻到了尹降吉的怀里,藏进了他的衣襟里。
剪纸小人刚刚躲好,洞开的万境门里,就传来了一阵“隆隆”的水声。
下一瞬,一条水龙破门而出,将尹降吉卷进了滔天的洪水里。
尹降吉知道巨型剪纸人坑,可没想到它这么坑。
他猝不及防,被门后面冲出来的洪水,洗刷得东西不分,南北不辨。
满脑子只有问号,只剩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