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药业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光,已经连续数日亮至深夜。
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几份被揉皱的传真,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陈莲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精致。
她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香奈儿套装起了褶皱,眼下是浓重的乌青,头发也有些散乱!
她正死死盯着面前的几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英文的紧急邮件、视频会议请求和股价暴跌的曲线图。
欧洲主要合作方突然以“不可抗力”和“供应链疑虑”为由,单方面暂停了数条关键原料药的进口合同,导致两条生产线面临瘫痪。
北美那边更糟,最大的分销商发来措辞严厉的质询函,声称收到的几个批次“高端定制保健品”中检测出“可能具有依赖性的成分”!
他们要求立即停止合作、全额退款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此事甚至惊动了当地监管机构,发来了调查通知。
这一切都发生在这短短几天内,如同精心策划的多米诺骨牌,接连倒下,打得陈莲措手不及。
她动用了所有人脉去灭火、沟通、调查,却收效甚微。
对手似乎对她公司的运作模式,每一次打击都精准狠辣,直击要害。
她原本打算徐徐图之、渗透进靳言“曙光”项目的计划,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内外交困彻底打乱,无限期搁置。
就在她烦躁地扯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准备再给某个欧洲掮客打电话时,那部专线加密卫星电话,如同索命符咒般,响了起来。
陈莲浑身一颤,盯着那不断闪烁的红色指示灯,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深吸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听筒。
“大……大人。”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全然没了平日的自信。
“陈莲,你的‘成绩单’,我收到了。”电子音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碴!
“欧洲线停滞,北美线面临诉讼和调查,股价暴跌,市值蒸发……真是‘漂亮’的一仗。”
陈莲额角渗出冷汗,急忙辩解:“大人!这……这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是蓄意破坏!我查过了,欧洲那边的供应链问题出现得极其诡异,
北美那批‘问题产品’的批次号根本对不上我们的出库记录,分明是被人调包栽赃!我……”
“栽赃?”电子音打断她,语气里的嘲讽不再掩饰!
“陈莲,你以为你面对的是谁?是程君念那种只会用下三滥手段抹黑明星的蠢货,还是傅振邦那种色厉内荏的老狐狸?”
陈莲哑口无言。
“你无暇顾及靳言的‘曙光’项目了,对吧?”电子音替她说出了现状!
“你现在自身难保,光是收拾这些烂摊子,就够你忙上几个月的。而且,以对方这种手段,你觉得你这摊子,还能收拾干净吗?”
陈莲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太轻敌了,陈莲。不,你甚至没资格做她的‘敌’。”
电子音冷冷道,“你以为楚月希是什么人?一个运气好点、会写剧本演戏的戏子?”
陈莲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她在北美那几年,你以为是在游学还是度假?”电子音似乎失去了耐心,语气变得更加尖锐!
“她是‘幽灵’!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能把林西的实验室炸上天,能让雾莲死在自家地盘,能让野哥和叶潇那种亡命徒都忌惮三分的‘幽灵’!”
“她的人脉、资源、手段,早就超出了你能想象的范畴!你以为你动动手指,用点商业手段就能给她制造点‘小麻烦’?”
“幼稚!她反过来给你的这点‘回礼’,只是牛刀小试,让你清醒清醒!”
“幽灵……”陈莲失神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代号,与楚月希那张清冷绝艳的脸重叠在一起,恐惧瞬间笼罩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她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大……大人,救我!求您救救我!莲花药业不能倒啊!我对您还有用!”陈莲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是真正的恐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电子音再次响起!
“陈莲,看在你父亲当年为我做过事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句忠告:立刻放弃对靳言‘曙光’项目的任何念头,包括报复楚月希的愚蠢想法。”
“集中你手里所有还能动用的资源,去处理你欧洲和北美的烂摊子,能保住多少算多少。至于以后……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大人!那您……”
“咔哒。”
电话被无情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陈莲握着话筒,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
她知道,她被放弃了。那位“大人”已经认定她是一枚失去价值的弃子。
而她所有的困境,都源于早已将手伸到她命门的女人——楚月希,或者说,“幽灵”。
江城某顶级私人酒吧
深红色的真皮沙发里,程君宴姿态闲适地靠着,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轻轻撞击杯壁。
他对面的靳言,则沉默地抽着雪茄,烟雾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但紧抿的唇线,显示他并非全然放松。
“陈莲那边,最近安静得反常。”程君宴抿了口酒,慢悠悠地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让人留意了一下,莲花药业在欧洲和北美接连出事,供应链断裂,产品被质疑,焦头烂额。”
“她之前对‘曙光’项目表现出来的那种‘热忱’,这几天完全熄火了。”
靳言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有些低沉:“嗯,季康也反馈,陈莲的人再没试图接触或打探项目的核心进展。看来,是有人提前帮我们解决了这个潜在的麻烦。”
“岂止是解决麻烦,”程君宴晃了晃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是直接一巴掌把伸过来的爪子拍了回去,还顺便把爪子的主人掀了个跟头。”
“这手法,干净利落,精准打击商业命脉,一看就是……专业人士的手笔。而且,是熟悉国际商业规则和灰色地带的‘专业人士’。”
靳言没有接话,只是将雪茄在烟灰缸边缘轻轻磕了磕。
他当然知道程君宴指的是谁。
能如此迅速地调动资源跨国打击一个医药巨头,同时还能精准地掐断对方对“曙光”项目的觊觎,符合这个条件又有动机这么做的人,屈指可数。
而那个人,现在正在云涧庄园,参加一档名为“恋爱”的综艺。
“阿玫和月希……她们,在节目里怎么样?”
“封闭式录制,内容还没播出。”程君宴耸耸肩,“不过以那两位的本事,应付个综艺,挣点生活费,还不是手到擒来?说不定比在江城对付这些牛鬼蛇神还轻松些。”
他话锋一转,看着靳言,“倒是你,靳言,真就打算这么看着?‘曙光’项目现在安全了,多亏了人家未雨绸缪。”
“我查过了,季康的正康药业,最大的隐形控股方,是一个离岸基金,追溯上去,最终受益人指向楚月希。”
“也就是说,季康是她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她安排进来,明面上合作,暗地里是保护你项目的一道防火墙。”
靳言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个信息,他也刚刚确认不久。心中的震动,难以言表。
楚月希……她到底在暗中为他,或者说,为“曙光”项目,做了多少事?铺设了多少重保障?
这份深谋远虑和无声的保护,让他心情复杂。
“她做事,向来喜欢算无遗策,布局深远。
”靳言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曙光’项目本身,为了不让它落入‘那位大人’之手。这一点,我很清楚。”
程君宴看着他,叹了口气:“是啊,为了项目。可你就没点别的想法?我可是听说,你对温以玫……”
“程君宴。”靳言打断他,抬起眼,目光在雪茄的烟雾后显得格外幽深!
“有些事,不必说破。她现在……很好。”
那句“很好”,含义复杂。是在综艺里暂时远离纷争很好?
是和沐风那样耀眼的人在一起显得“很好”?
还是……她终于能稍微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显得“很好”?
靳言没有明说,只是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短暂的灼热。
“她开心就好。”他低声补充了一句,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不强求了。”
程君宴看着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感情的事,外人最难置喙。
他转而道:“陈莲这边算是暂时熄火了,但那位‘大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楚月希这次出手,既是保护‘曙光’,也是敲山震虎。”
“接下来,对方要么沉寂,要么……会有更激烈的反扑。我们得做好准备。”
“嗯。”靳言掐灭雪茄,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走吧,回去。明天还有一堆事。”
两人离开烟雾缭绕的雪茄室,走入深夜清冷的电梯。
城市的霓虹在脚下流淌,繁华却又冰冷。
程君宴看着窗外,忽然轻笑一声:“有时候我真觉得,楚月希下的这盘棋,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大。从娱乐圈到商业战,从江城到北美……”
“她好像早就织好了一张网,就等着那些魑魅魍魉自己撞进来。陈莲,不过是第一个倒霉的罢了。”
靳言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电梯数字跳动。是啊,一张早已铺开的大网。
电梯到达车库,门无声滑开。
两人各自走向自己的座驾,很快,引擎的低吼划破寂静,驶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