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听竹”小楼内,楚月希的生物钟已让她准时醒来。
卧室里静谧无声,只有窗外竹林晨鸟的啁啾。
她赤脚下床,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
她没有开灯,就着天光,迅速地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浅灰色运动服,将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利落的低马尾,露出清晰的下颌线。
简单洗漱后,她推门走出卧室。
走廊对面的门依旧紧闭,但门缝下没有灯光透出,显示里面的人要么未醒,要么也和她一样习惯早起。
楚月希赤足踩在微凉的原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
客厅沉浸在黎明前的昏暗里,只有厨房方向的操作灯被她按亮了,投下一小片温暖的光晕。
冰箱里食材不多,但足够应付早餐。
她拿出鸡蛋、挂面、几棵小青菜,又找到了生姜和香葱。
动作娴熟地开火,烧水,洗菜切葱花,打蛋。
当水在锅中咕嘟作响时,另一口平底锅里,金黄的荷包蛋正滋滋地煎出焦边,香气开始弥散。
就在她将面条下入沸水,用筷子轻轻搅散时,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裴夜也起来了。
他换下了昨晚的居家服,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圆领卫衣和同色系运动长裤,头发还有些微湿,似乎是刚冲了个澡,周身带着清爽的水汽。
他走到厨房中岛旁,没有打扰正在煮面的楚月希,只是很自然地拿起水壶,接了水,开始烧开水准备泡茶。
他的目光掠过她煮面的侧影,晨光与灯光交织,在她专注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早。”楚月希没有回头,专注地看着锅中翻滚的面条,声音平静。
“早。”裴夜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
他打开橱柜,找出两个白瓷碗,用热水烫过,放在料理台上。
又取出两双筷子,仔细摆好。
面很快煮好。
楚月希关火,将面条分别捞入两个碗中,铺上翠绿的小青菜,然后各放上一个荷包蛋,撒上切得细碎的葱花。
最后,浇上一点点生抽和香油调制的简单汤底。
两碗热气腾腾、色泽诱人的荷包蛋青菜面摆上了餐桌。
“可以了。”楚月希摘下隔热手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嗯。”裴夜已泡好两杯清茶端过来。
两人相对而坐,在晨光渐亮的窗前,开始享用简单的早餐。
没有多余的交谈,只有偶尔筷子碰触碗沿的轻响,和窗外愈发清晰的鸟鸣。
但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却流动在空气里,比刻意的亲密更显自然。
楚月希吃相斯文,速度却不慢;裴夜亦是如此,动作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利落。
吃完面,楚月希将碗筷往前轻轻一推,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裴夜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将她面前的空碗和自己的叠在一起,端进了厨房,拧开水龙头。
楚月希没有客气,站起身,走到客厅一角那架钢琴旁。
她没有立刻弹奏,只是打开琴盖,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黑白琴键,似乎在寻找感觉。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在琴凳上坐下,挺直背脊,双手悬于琴键之上。
下一秒,清澈而带着一丝空灵感的琴音流泻而出。
她弹的是一段简单的音阶练习和发声前的开嗓伴奏,指法标准,节奏稳定。
练习了几分钟后,她开始低声哼唱,声音起初有些试探,随后逐渐放开,清越而富有穿透力的女声与琴音交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她练习的曲目并非时下流行的口水歌,而是一首旋律优美的英文老歌,显然是为酒吧驻唱准备的。
厨房里,水声停了。
裴夜擦干手走出来,没有打扰她,只是倚在厨房门框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冰蓝色的眼眸落在她随着旋律微微起伏的肩背线条上,深邃难明。
片刻后,他转身走上二楼,似乎也去做自己的准备了。
“听雨”小楼内的早晨,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温以玫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她睡眠向来警觉,皱了皱眉,睁开眼。
窗外天已大亮,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房间里投下明亮的光斑。
她起身,套了件宽松的黑色丝质睡袍,赤脚走到二楼的厨房区域。
只见沐风正背对着她,在厨房里忙活,身上围着昨天那条可笑的“爱心厨神”围裙。
平底锅里煎着培根和太阳蛋,吐司机“叮”一声弹出烤得金黄焦脆的面包片,旁边的奶锅正咕嘟着热牛奶。
听到动静,沐风回过头,金棕色的短发在晨光下跳跃,脸上扬起笑容:“醒啦?亲爱的阿玫!早餐马上好!西式简单早餐,请稍等!”
他刻意用了“亲爱的”和肉麻的语气,显然是为了镜头效果。
温以玫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把培根鸡蛋和烤面包摆盘,又倒好牛奶,动作居然还挺像模像样。
她没有戳穿他这份“殷勤”里的表演成分,只是挑了挑眉:“你还会做这个?”
“那必须的!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嘛!”
沐风将两份早餐端到小圆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尝尝看,哥的手艺!”
温以玫坐下,拿起刀叉,尝了一口煎蛋。
火候刚刚好,蛋黄是漂亮的溏心。
面包酥脆,培根焦香。确实不错,比她预想的好。
两人相对用餐,沐风话依旧很多,从早餐口味聊到今天的天气,又说到昨晚练习的小提琴曲,话题跳跃,但气氛轻松。
温以玫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嘴角却始终带着笑意。
在镜头下,这顿早餐倒也显得“温馨”而“甜蜜”。
吃完早餐,依旧是沐风主动收拾碗盘。
温以玫则走到客厅靠窗的明亮处,拿出了她的小提琴盒。
她小心地取出那把保养得极好的小提琴,仔细调音。
沐风洗好碗,擦干手走过来,也拿出了自己的吉他,试了几个和弦。
“阿玫,我们先合一遍昨晚那首?我昨晚想了几句歌词,填进去试试感觉。”
“嗯。”温以玫将琴架在肩上,下巴轻抵,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酝酿情绪。
片刻后,她睁开眼,眼神变得专注而清冽。
第一个音符从琴弦上跃出,清冷,悠远,带着清晨山间薄雾般的朦胧感,正是楚月希给的那首曲子的开头。
温以玫的演奏技巧无可挑剔,更难得的是,她将曲中那种冷冽中暗藏的力量、优雅下涌动的暗流,诠释得淋漓尽致。
沐风立刻跟上,吉他的和弦温柔地托起小提琴的主旋律,他开口唱出自己即兴填写的歌词,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叙事感,与提琴声奇妙地融合。
他没有选择高亢激昂的唱法,而是用一种吟游诗人般的低吟浅唱,将一首本可能过于“高冷”的曲子,拉入了能触动普通人心弦的范畴。
两人一个拉琴,一个弹唱,在晨光中沉浸于音乐的世界。
镜头捕捉下这和谐的一幕,无疑是节目极佳的素材。
而他们,似乎也暂时忘记了“任务”和“表演”,只是单纯地享受着合作与创作的乐趣。
栖霞小楼
与前两栋小楼的宁静和谐或温馨默契相比,“栖霞”小楼的清晨,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苏念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容景小心翼翼的叫醒,脸上还带着起床气和没睡够的烦躁。
她打着哈欠下楼,看到餐厅里,容景正对着一口小锅和手机食谱手忙脚乱。
“你在干嘛?”苏念皱着眉问,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煮……煮面。”容景头也不抬,紧张地盯着锅里翻滚的面条,另一只手还在看手机上的“煮面不坨秘诀”!
“我看冰箱里还有挂面,就想……自己试试。总不能天天吃你煮的意面吧?”
他后半句话说得声音很小,但苏念还是听见了。
苏念脸色一沉,但想起昨晚自己那盘“杰作”,到底没底气发作,只是哼了一声!
她走到冰箱前,想找点别的吃的,结果发现除了鸡蛋、几片吐司和牛奶,什么都没有。
节目组只提供了第一晚的丰盛食材,显然没打算包揽他们的一日三餐。
最终,苏念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拿了片吐司抹了点果酱,倒了杯牛奶,坐在餐桌旁!
她看着容景笨拙地将煮好的面条捞出来,有些已经断了,有些还粘在一起。
他又煎了两个蛋,形状歪歪扭扭,其中一个还破了。
最后,他将这碗卖相不佳的面条端到苏念面前,还递给她一双筷子。
“尝尝?”容景额头上有点汗,眼神里带着期待。
苏念用筷子挑剔地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面条,又看了看那丑丑的煎蛋,撇了撇嘴,最终还是夹起一小口,送进嘴里。
味道很普通,就是酱油汤煮面的味道,蛋也煎老了,但至少……是熟的,咸淡也还行,比昨晚那盘东西强了不止一百倍。
“还行吧。”苏念勉强评价了一句,算是认可了容景的劳动成果,但也没多少表扬的意思。
容景松了口气,自己也赶紧坐下吃他那碗。
两人沉默地吃完这顿简陋的早餐,气氛算不上好,但至少没有爆发冲突。
吃完早餐,苏念终于打起精神,开始为下午的表演做准备。
她拿出自己的化妆包,对着镜子开始仔细描画,试图画出最适合街头表演的“清新活力舞台妆”。又
翻箱倒柜找出几件她觉得“上镜又显身材”的衣服,在身上比划。
容景则收拾了碗筷,然后走到客厅稍微宽敞点的地方,开始活动身体,复习几个街舞的基本动作。
他跳得很认真,动作力度和节奏感都不错,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忧虑,显然对下午的“街头卖艺”信心不足。
“容景!别跳了!过来帮我看看这件衣服配哪个耳环好看!”苏念在房间里喊道。
容景停下动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擦了擦汗,走过去。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在苏念没完没了的试装、对镜自拍、以及拉着容景“排练”那几首她选好的歌曲中度过。
所谓的“排练”,也基本是苏念唱,容景在旁边尴尬地伴几个简单舞蹈动作,配合生疏,效果……只能说聊胜于无。
三栋小楼,三个清晨,三种截然不同的备战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