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主治医生,同时也是多年好友的王永源,拿着这份体检报告,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眉头紧锁,眼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张长春作为一校之长,工作压力大,应酬多,饮食不规律,身体各项指标早就像老旧机器一样亮起了红灯。
作为医生兼朋友,王永源每次见他,都要苦口婆心地劝诫:“老张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那胃,再不好好养着,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次……这份体检报告,健康得简直像一个坚持锻炼、饮食自律的三十岁青壮年!
各项生理指标不仅全部正常,很多项甚至优于他这个注重养生的医生本人!
要不是深知张长春为人严谨,绝不会在体检这种事上开玩笑或作假,王永源几乎要怀疑这份报告是不是拿错了。
见王永源拿着报告单,面色凝重,久久不语。
张夫人先沉不住气了,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医生……是不是,老张他有什么问题?你直说,我们扛得住。”
张长春也收敛了笑容,脸色慢慢严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扶手。
人到中年,最怕的就是体检单上的异常箭头。
难道……是更坏的消息?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王永源回过神来,见夫妻俩如临大敌的表情,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沉默造成了误会,连忙摆手。
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我……我是太震惊了!张校,你这身体状况,好得有点过分了啊!比我们科室里那些天天健身的年轻医生指标都漂亮!”
“特别是这胃……简直奇迹!”
呼——
张长春和张夫人同时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
这个王永源,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吓唬人了!
不过,虚惊一场,没病就好!
而且是大好!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喜悦,以及一丝心照不宣的念头——
今晚,又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光顾那家让人魂牵梦萦的炒饭摊了!
“张校。”王永源放下报告,身体前倾。
好奇地追问,“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隐居的神医?”
这其实只是句玩笑话。
现代医学都认为需要长期调养、甚至难以根治的慢性胃病,外面那些所谓的“偏方”、“神医”,十个有九个是骗子,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神效。
然而,他说完后,却发现张长春夫妇并没有立刻笑着否认。
反而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露出一种犹豫的、欲言又止的神情。
似乎在斟酌该不该说,怎么说。
王永源心里“咯噔”一下,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怎么?还真让你们遇上了?什么路子?靠谱吗?”
他毕竟是医生,对这类“奇人异事”有着职业性的审慎与好奇。
“也算不上什么神医……”
张长春迟疑着,斟酌着词句。
然后讲起了大学城小吃街角落那家神奇的炒饭摊,讲起了那碗令他们夫妻俩着迷的‘蛋炒饭’。
也提起了最近两人身体和精神面貌上一些微妙的变化。
精力更充沛,睡眠更好,以及……夫人似乎变得更年轻了些。
说完,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听起来很荒唐是吧?一碗炒饭,几根咸菜……怎么可能有这种功效?我自己都不信,估计就是巧合。”
也许心情好了,吃得顺口,身体自然跟着好了。
“张校。”
王永源的表情变得严肃而专业,他坐直身体,用一种近乎科普的语气说道。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从现代医学和营养学的角度,这绝对只是巧合,或者说,是积极心理暗示带来的良性效应。”
“食物,即便是再美味、再精心烹制的食物,其主要作用也是提供能量和基础营养,不具备、也不可能具备直接治疗疾病、逆转衰老的功效。”
“如果一碗炒饭就能治好慢性胃病、改善皮肤状态,那还要我们这些医生、还要庞大的医药研发体系做什么?”
他的话理性、客观,无可辩驳。
张长春夫妇听了,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是啊,一碗炒饭能有这种神奇功效?
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也是对现代医学科学的一种挑战。
“我们也觉得应该是巧合。”
张夫人接过话头,笑容温婉:“可能就是那炒饭太合我们胃口,吃了开心,一开心,百病消。时间不早了,王医生您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张长春也站起身,似乎有什么急事,与夫人一起就要告辞离开。
“哎,你们这么急着去哪儿?”
王永源还在琢磨这前后矛盾的信息。
报告是实实在在的好,张校夫妇的变化也是亲眼所见,可他们的解释又如此不科学。
他随口问了一句。
已经走到门口的张长春脚步一顿,回过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期待与孩子气的神情。
竟有几分不好意思:“我们……得去排队买那家炒饭。老板今天四点出摊,去晚了怕排不上,或者卖完了。不管有用没用吧,反正我和夫人现在就好这一口”
“是啊,一天不吃,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夫人也随声附和。
王永源张了张嘴,那句“少吃路边摊,注意卫生”的医嘱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前这位可是一校之长,不是懵懂学生。
他看着夫妻俩相携离去的、甚至有些急匆匆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越发浓重。
一碗炒饭,到底有多大魔力?
能让一位素来稳重持重的大学校长,像追星的青少年一样,掐着点、兴冲冲地跑去路边摊排队?
甚至可能为此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
越想越觉得费解。
难道那炒饭里真加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一凛,但随即又被自己否定。
张校夫妇都是精明人,何况长期食用若有问题,体检报告怎么可能如此完美?
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