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心中念头急转，目光飞快地在郑闲和李夫人之间扫过。
不行，不能就这么让她把事情定下来！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郑闲的两手上——空空如也。
李世民心中顿时有了主意，脸上的不快瞬间被和煦的笑容取代。
他看向郑闲，语气温和，就像一个关怀晚辈的长者，笑着问道：“郑闲啊，你今日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卫国公和夫人，朕倒是很好奇，不知你准备了什么礼物？不如拿出来，也让朕和诸位爱卿都开开眼界？”
提到礼物，郑闲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等的就是这个。
不怕拿出来丢份儿，就怕你们不问！
既然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亲自开口询问，郑闲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那岂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他微微侧身，朝着身后侍立的薛仁贵招了招手。
薛仁贵会意，立刻上前一步，双手稳稳地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恭敬地递到郑闲面前。
锦盒打开，露出的并非众人想象中的金银玉器、奇珍异宝，而是一沓整整齐齐、洁白如雪的……纸？
一时间，堂内众人的目光都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这郑闲，号称大唐第一才子，又是陛下眼前的红人，第一次正式拜访卫国公府，就送一沓白纸？这是何意？
就连原本打算看郑闲出糗的李世民，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有些摸不准郑闲的套路。
然而，郑闲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的疑惑变成了惊叹。
他从锦盒中取出那一沓看似普通的白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缓步走到红拂女面前，微微躬身：“伯母，”——既然红拂女已经如此直接地表达了认可，他自然也顺势改了称呼，显得更加亲近——“昨日婉儿与晚辈闲聊时，提及了您的一些喜好。”
他顿了顿，目光诚恳地看着红拂女，继续说道：“晚辈想着，这第一次登门拜访，礼物不在贵重，而在于心意。寻常的金玉之物，想必伯父伯母府中并不缺少，也未必能入伯母法眼。所以，晚辈便自作主张，准备了些薄礼，希望能合伯母心意。”
说着，他将手中那一沓纸轻轻摊开，平铺在身前的空气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它们。
刹那间，纸上的墨迹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那不再是普通的白纸，而是一幅幅风格迥异、气韵生动、力透纸背的书法作品！
“嘶——”
离得近的几位大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只见第一张纸上，笔走龙蛇，矫若惊龙，飘若浮云，正是书圣王羲之那篇名动千古的《兰亭集序》！
字里行间的潇洒俊逸、自然天成，简直与传说中的真迹别无二致！
紧接着第二张，笔势狂放不羁，恣意纵横，仿佛醉酒后的癫狂挥洒，赫然是草圣张旭的狂草！
那股颠张醉素的狂态，跃然纸上！
再往下看，颜筋柳骨，各领风骚！
颜真卿的雄浑大气，柳公权的遒劲挺拔……
一幅幅，一件件，皆是模仿历代书法大家登峰造极之作！
每一幅字，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不仅形似，更是神似！
仿佛那些书法宗师穿越时空，亲手在此挥毫泼墨一般！
李世民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对王羲之的书法最为痴迷，甚至可以说是最忠实的信徒。
虽然他未曾亲眼见过《兰亭集序》的真迹原本，但他手上收藏了不少王羲之的临摹字帖，日夜观摩，早已烂熟于心。
此刻郑闲手中这一幅，其笔法、其气韵、其神采，竟与他心中最完美的《兰亭集序》别无二致！
若非亲眼看着这是从郑闲手中拿出，若非知道这是郑闲所书，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以假乱真的摹本！
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摹本了，这简直就是王羲之亲临！
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李世民的目光快速扫过其他的书法作品。
无一例外，每一张都凝聚了一种书法的极致！
每一张都达到了足以流传千古的水准！
这小子……
妖孽啊！
李世民心中对郑闲的才华，有了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震撼的认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才华横溢”可以形容了，这简直是……鬼斧神工！
不过，震惊归震惊，拆台还是要继续的。
身为皇帝，怎么能轻易认输？
尤其是在“抢女婿”这件事情上！
他轻咳一声，脸上努力维持着皇帝的威严和长辈的“关怀”，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郑闲啊，你这书法确实精妙绝伦，可见是用心了。只可惜……啧，”他摇了摇头，看向红拂女，“你恐怕是不了解李夫人啊。李夫人在嫁给药师之前，那可是名动江湖的红拂女，巾帼不让须眉，还曾于危难之中救过朕的性命！她呀，生平更好刀枪剑戟，对这文绉绉的笔墨纸砚，恐怕是没什么兴趣的。”
这话带着几分强词夺理的味道，明摆着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红拂女闻言，柳眉一竖，杏眼圆瞪，刚想开口替郑闲辩解几句，表示自己虽然爱武，但也并非不通文墨，尤其如此精妙的书法，她也是极为欣赏的。
然而，她的话还没出口，就见郑闲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李世民会这么说。
只见郑闲手腕轻轻一翻，那沓惊艳了众人的书法作品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造型奇特、寒光闪闪的匕首！
这匕首通体黝黑，却又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它的握柄并非传统的样式，而是根据手掌握持的曲线设计，上面还有一些细密的防滑纹路。
最奇特的是，除了主刀刃之外，似乎在刀柄和刀身连接处，还隐藏着一些其他的……部件？
具体是什么，一时之间也看不真切。
郑闲将匕首递向红拂女，笑容温煦：“听婉儿说，伯母雅好收藏天下奇兵利刃。
这书法不过是聊表敬意，这件小玩意儿，才是晚辈特意为伯母寻来的，还望伯母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