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翡翠城的每一个角落。小院中的老槐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投下的阴影如同张开的巨网,将整个院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这方寸之地的寂静如同凝固的琥珀。
张灵枢盘膝坐在槐树下,双眸微阖,天灵处的元婴小人缓缓吐纳,周身星辉流转,艰难地压制着胸口那缕暗金圣焰的侵蚀。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扩散至院墙之外,捕捉着方圆百丈内的每一丝风吹草动——夜行人的脚步、远处酒肆的喧哗、更夫疲惫的梆子声,甚至墙角虫豸的窸窣,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感知之中。
他在等。等一个答案,等一个盟友,或者……等一场围剿。
苏塔倚在厢房的门框上,碧绿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匕。阿骨打盘坐在井沿边,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铜铃般的眼睛不时扫过院墙的阴影,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灰牙则伏在屋顶的阴影中,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一条细线,敏锐的嗅觉和听觉全力张开,捕捉着任何可能的危险气息。艾莉森王妃坐在屋内,双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眼神中交织着疲惫与不安。
时间在紧绷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月上中天,清冷的银辉洒在青石地面上,如同铺了一层薄霜。
突然,张灵枢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的神识捕捉到了——远处巷口,一个熟悉的气息正悄然接近。那气息沉稳如古木,却又带着一丝内敛的锋芒,如同深潭下的暗流。
艾瑟·翠星。
更令张灵枢心神微松的是,艾瑟身后,确实没有其他人的气息跟随。没有埋伏,没有陷阱,只有这位翡翠城主孤身一人,如同夜行的幽灵,悄然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
吱呀——
院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让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一个身披墨绿色斗篷的身影悄然闪入,月光下露出一张疲惫却坚毅的面容。
抱歉,来晚了。艾瑟·翠星的声音低沉沙哑,额头上还带着未干的汗珠,要避开那些监视的人不容易。
他快步走到槐树下,斗篷上还沾着夜露的气息。翡翠般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目光在张灵枢胸前的伤口上停留了片刻,喉结微微滚动。
奥古斯都院长他......艾瑟的声音突然哽住,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斗篷边缘,还有阿尔弗雷德大师......
张灵枢缓缓睁开眼,目光如水般沉静,却藏着深不见底的痛楚:院长以星核引爆空间,为我们撕开生路。阿尔弗雷德......他的声音微微一顿,为挡圣矛,魂飞魄散。
艾瑟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像是被人当胸重击。他踉跄后退半步,扶住粗糙的树干,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月光下,这位向来沉稳的翡翠城主眼角泛起一丝水光,喉间发出压抑的哽咽。
告诉我......良久,艾瑟终于抬起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王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听说大皇子遇刺,陛下驾崩,三皇子登基......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灵枢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重重夜幕,回到那个血色浸染的王都。
蚀种......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陛下体内被种下了蚀种,生机被源源不断地吞噬。大皇子在猎场遭遇三头七阶魔兽的围攻,绝非意外......
随着他的讲述,艾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当听到圣光教会与二皇子勾结,以血亲为媒介施展禁忌邪术时,艾瑟猛地一拳砸在树干上,树皮碎裂,木屑纷飞。
畜生!他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们怎么敢......
张灵枢继续平静地叙述着,声音不带任何起伏,却让院中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说到奥古斯都最后的牺牲时,艾瑟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额头抵在树干上,肩膀剧烈颤抖。
所以......艾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现在王都是三皇子和圣光教会的天下了?
张灵枢微微颔首:查尔斯不过是傀儡。真正的掌权者,是沃伦特,是卢卡斯......
卢卡斯?艾瑟猛地抬头,那个圣使?他还活着?
我不知道。张灵枢的目光变得锐利,不知道他是否在空间塌陷中活了下来,不过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看多半是的。
艾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眼神重新变得坚毅:说到王都的人......三天前一队圣殿骑士到了翡翠城,拿着查尔斯的手谕,要搜捕勾结魔王的异端
院中的空气瞬间凝固。
他们重点监视了东西两座城门,艾瑟继续道,但不敢大张旗鼓,显然对翡翠城也有所顾忌。我假意配合,暗中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重点监视了东西两座城门,艾瑟继续道,但不敢大张旗鼓,显然对翡翠城也有所顾忌。我假意配合,暗中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张灵枢的目光如电:他们可有明确目标?
没有明说。艾瑟摇头,但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猜是在找一位东方魔法师,还有......他的目光扫向屋内,身怀六甲的贵族女子
屋内,艾莉森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双手紧紧护住腹部。
消息走漏了。张灵枢沉声道。
未必。艾瑟冷静分析,他们可能只是根据线索推测。毕竟我是唯一公开支持过你们的城主。
张灵枢看着艾瑟的眼睛,淡淡的问到“那现在,你是怎么打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