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宗庙广场。
三日之期(玄冥设下的“冰壳”封印剩余时间)转瞬即逝,最后的准备已然就绪。
广场中央,九鼎虚影(虽已显化过,但残留气运与道韵仍在)悬浮环绕,散发着镇压山河的煌煌威势。九鼎之下,以仓明先生为首,数位阵法大家依照《山海图》残卷推演出的地脉纹路,用特制的灵玉与地脉石,布下了一座极其繁复玄奥的巨型阵法。
阵法核心分为两处:一处位于九鼎中央,对应西岐地脉节点;另一处则在阵法边缘,以一幅绘制着金鳌岛大致轮廓与东海地脉走向的灵图代替,象征着远在东海的金鳌岛地脉节点。两者之间,以无数细密的符文线条相连,构成一条虚幻的“地脉共振通道”。
玄微立于九鼎中央的核心阵眼处,神色肃穆。他左手托着安抚圭,温润白光流淌,与脚下西岐大地产生深层次共鸣,稳定着整个阵法的地脉根基。右手虚按胸前,那里悬浮着诛仙阵图残片,以及……从剑鞘石匣裂痕边缘,小心翼翼截取下的一缕微弱却精纯的诛仙剑气(剑鞘本体依旧被严密封印于静室,玄微不敢轻易移动)。
他的心脏位置,薪火真种熊熊燃烧,提供着源源不绝的文明生机与坚定意志。
玄冥则盘踞在阵法边缘那幅灵图之上,头顶玄武本源珠缓缓旋转,散发着净化、镇守的玄黑水光,为“通道”的另一端提供坐标与净化支持。
姜子牙、龙吉公主、杨戬、哪吒、黄天化、墨渊等核心人物,以及百名“薪火种子”将领,皆肃立阵法外围,各自催动法力,稳固阵法外围,同时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干扰。
“诸位,成败在此一举。”玄微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待阵法启动,‘通道’构建,我会引动诛仙剑意、安抚圭之力、薪火真种之生机,通过‘通道’投射至金鳌岛地脉节点,配合玄冥的玄武本源之力,净化归墟污染,斩断裂隙连接。同时,也会以同样之力,彻底净化西岐地底魔物。”
“此过程凶险万分,一旦‘通道’不稳,或剑意失控,或归墟反扑,都可能对两地地脉造成重创,甚至引发更大灾劫。望诸位紧守阵位,稳住心神。”
众人齐声应诺,神色决然。
“仓明先生,请。”玄微看向主持阵法的仓明。
仓明点头,神色凝重,手持《山海图》残卷拓本,口中开始吟诵古老而晦涩的地脉祭文,同时双手掐动法诀,引动自身对山川地理的感悟。
嗡——!
随着仓明的施法,地面上的巨型阵法开始逐一亮起!灵玉与地脉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那些连接两处阵眼的符文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如同血管般缓缓流淌着淡金色的能量(九鼎气运与地脉之力的混合)。
九鼎虚影也微微震颤,垂落丝丝缕缕的金色气运,融入阵法之中,增强着“通道”的稳定性与跨越空间的能力。
玄微立刻感到,通过安抚圭与脚下大地的连接,一股宏大、有序、坚韧的“地脉意志”被阵法引导、汇聚,顺着那条淡金色的符文“通道”,朝着边缘灵图所代表的“金鳌岛节点”延伸而去!虽然跨越万里,感应极其模糊,但确实建立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连接!
“就是现在!”玄微眼神一厉,左手安抚圭白光大放,右手猛然虚握,将那一缕取自剑鞘的诛仙剑气,注入阵图残片之中!
嗡——!!!
诛仙阵图残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凌厉杀伐之意!一道灰白色的、仿佛能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细微剑光,自残片中迸射而出,顺着玄微的指引,没入脚下阵法核心,然后沿着那条淡金色的“地脉共振通道”,如同离弦之箭,跨越虚空,朝着“金鳌岛节点”激射而去!
同时,玄微也将薪火真种的一缕净化生机之力,融入剑光之中,使其在杀伐之外,更添一份文明净化的特性。
阵法边缘,玄冥也全力催动玄武本源珠!玄黑色的净化水光如同潮水般涌入灵图之中,与那跨越而来的诛仙剑光汇合,一同“投射”向遥远的金鳌岛地脉!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西岐城宗庙广场,阵法光芒璀璨,能量汹涌。
金鳌岛,万宝崖之下,被玄冥“冰壳”暂时封印的归墟裂隙处。
“冰壳”已然薄如蝉翼,内部紫黑色的归墟气息疯狂冲撞,发出无声的尖啸。裂隙深处,那股冰冷、贪婪的意志,似乎也感应到了来自遥远西方的威胁,变得更加躁动不安。
就在“冰壳”即将彻底破碎的刹那——
一道灰白色中夹杂着红金生机与玄黑水光的奇异“流光”,仿佛无视了空间距离,自虚无中凭空出现,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了那道狰狞的归墟裂隙之上!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印在了寒冰上!诛仙剑意的极致杀伐,薪火生机的文明净化,玄武真水的神圣冲刷,三种力量完美融合,瞬间作用在归墟裂隙之上!
紫黑色的归墟气息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凄厉的“嘶鸣”,大片大片地被斩灭、净化、蒸发!那道连接着幽暗未知之地的裂隙,开始剧烈颤抖、收缩,边缘开始崩解、弥合!
与此同时,西岐地底深处。
那紫黑色肉瘤似乎也感应到了同源力量的遭遇,变得更加狂暴!诛仙剑意残留伤口的刺痛,九鼎气运的持续压制,以及此刻那顺着地脉隐隐传来的、与金鳌岛同源的净化之力,让它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它开始疯狂挣扎、膨胀,试图冲破剑意与气运的压制,甚至想要反向吞噬那通过地脉传来的净化力量!
然而,玄微早已料到!就在金鳌岛攻击发出的同时,他分心二用,将另一部分诛仙剑意、薪火生机、安抚圭的地脉稳定之力,通过脚下西岐地脉,直接导入地底,精准地轰击在那肉瘤的核心之上!
轰——!!!
地底深处传来沉闷的巨响,整个西岐城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肉瘤遭受双重打击(残留剑意与新注入力量),发出无声的哀嚎,膨胀的躯体迅速萎缩、崩解,表面的痛苦面孔扭曲消散,浓郁的寂灭魔气被薪火生机与诛仙剑意迅速净化、驱散!
“成功了?!”阵法外围,众人感受到地底那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正在飞速减弱,皆是面露喜色。
玄微也心中一松,但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全力维持着阵法与力量的输出。
金鳌岛那边,归墟裂隙在三种力量的持续轰击下,终于彻底崩溃、弥合,只留下一片被净化后略显焦黑、却再无归墟气息泄露的岩石断面。残存的归墟黑水也被玄武真水迅速净化、稀释,融入东海。
西岐地底,那紫黑色肉瘤也终于彻底湮灭,化为最纯净的地脉能量,被安抚圭引导,缓缓融入西岐大地,反而成了滋养地脉的养料。
两处隐患,似乎被同时拔除!
“收!”玄微感知到两边情况稳定,立刻开始缓缓收回力量,关闭“地脉共振通道”。
阵法光芒开始黯淡,九鼎虚影缓缓消散。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功告成,心神略微放松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原本已经彻底弥合的金鳌岛归墟裂隙原址,以及西岐地底肉瘤湮灭之处,几乎在同一时间,毫无征兆地,各自浮现出一个极其细微、却散发着更加纯粹、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绝望的——紫黑色光点!
这两个光点仿佛凭空出现,又仿佛是之前被净化湮灭的归墟之力的“核心”或“种子”,在最后关头挣脱了净化,隐藏了起来,此刻才骤然显现!
更诡异的是,这两个相隔万里的紫黑色光点,刚一出现,便隔着无尽空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吸引!它们同时射出一道细如发丝、却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紫黑色光线,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阵法阻隔,无视了地脉结构,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于西岐城上空某处,轰然对撞、连接在了一起!
嗡——!!!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天地初开、又仿佛万物终结的恐怖波动,以那对撞连接点为中心,轰然爆发!天空瞬间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紫黑色,阳光黯淡,法则紊乱,连九鼎残留的气运都被压制得明灭不定!
整个西岐城,所有生灵,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在这一刻感到神魂刺痛,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大恐怖、大绝望,仿佛末日降临!
“不好!”玄微脸色剧变,他感到自己与安抚圭、与西岐地脉的连接,竟在这一刻被那紫黑色波动强行干扰、削弱!更让他惊骇的是,怀中的诛仙阵图残片与静室内的剑鞘石匣,同时传来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悲鸣的剧烈震颤!
那对撞连接点的紫黑色光芒急速膨胀、扭曲,最终化作一个直径不过三尺、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深邃黑洞!黑洞边缘,紫黑色的电芒无声跳跃,散发出令玄微都感到窒息的寂灭归墟气息!
这……这绝非普通的归墟污染!这是……归墟劫眼的雏形?!或者说,是被人为制造、强行接引而来的归墟“坐标”与“通道”?!
“长耳定光仙……西方教……你们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仅仅夺取剑鞘或污染地脉……”玄微瞬间明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你们是要以金鳌岛和西岐为‘祭品’和‘坐标’,强行在洪荒天地间,打开一个稳定的小型归墟通道!引来真正的寂灭之力,摧毁一切!”
这才是他们不惜代价、谋划已久的真正杀招!之前的种种,或许都只是铺垫与掩护!
那紫黑色“黑洞”悬浮于西岐上空,缓缓旋转,虽然体积不大,但散发出的威胁,却远超之前任何敌人!它就像一颗嵌入洪荒世界的“毒瘤”,不断散发着归墟的侵蚀与毁灭波动,并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必须立刻摧毁它!”玄微怒吼,不顾自身消耗,再次强行催动诛仙阵图残片,引动剑鞘石匣中残留的剑意,化作一道更加凌厉的灰白剑光,朝着那“黑洞”斩去!
然而,那“黑洞”仿佛拥有生命与智慧,轻轻一旋,竟将那道足以斩灭太乙的诛仙剑光无声无息地“吞没”了进去,连一丝涟漪都未溅起!
薪火真种的光芒照耀过去,也被迅速吞噬、黯淡!
玄武真水冲刷过去,如同泥牛入海!
连九鼎气运试图镇压,都被那黑洞散发的寂灭之力缓缓侵蚀、抵消!
这“黑洞”,仿佛对一切正面的、有序的、生机勃勃的力量,都有着天然的克制与吞噬性!它本身就是“无”“灭”“终”的象征!
就在玄微等人束手无策、心中渐生绝望之际——
西岐宗庙深处,那供奉着周室先祖的香火,忽然无风自动,剧烈翻腾起来!
紧接着,三道比之前九鼎显化更加古老、更加苍茫、更加威严的虚影,自宗庙之中缓缓升起,悬浮于半空!
居中一位,人身牛首,手握耒耜,周身散发着无尽的生机与仁德之气——神农圣皇!
左侧一位,人身龙颜,手持轩辕剑,眉宇间充满开拓与征伐的威严——轩辕圣皇!
右侧一位,人身蛇尾(或曰龙尾),手持八卦盘,眼神深邃仿佛蕴含宇宙至理——伏羲圣皇!
火云洞三皇,竟然在此刻,同时显化虚影,降临西岐!
“唉……”
三皇虚影同时发出一声仿佛跨越了万古岁月的叹息。
神农圣皇虚影抬手,一点充满无尽生机的翠绿色光芒,落入西岐大地,暂时稳住了被黑洞波动扰乱的地脉与生机。
轩辕圣皇虚影则目光如剑,望向那紫黑色黑洞,手中轩辕剑虚影微微震动。
而伏羲圣皇虚影,则看向了脸色苍白的玄微,以及他怀中的诛仙阵图残片与静室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缓缓开口,声音直接响彻在玄微心神深处:
“小友……你可知,你手中阵图与那剑鞘,真正镇压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