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焰在每个人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整个破败的院落里,此刻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冥火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双目圆瞪,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瞬间被冻结。
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林启的掌心,那团缓缓旋转、散发着幽暗与不祥气息的查克拉,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他的灵魂都彻底吸进去。
熟悉,太熟悉了!
这股力量的波动,这种吞噬万物的特性,甚至连查克拉在凝聚时那细微的能量频率,都和他自己、和他家族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血继限界——冥遁,一模一样!
不,甚至……更加精纯,更加凝练,更加强大!
他感受得到,眼前这个男人手中那团冥遁查克拉的威力,远在自己之上。
“怎……怎么……可能……”
冥火的嘴唇哆嗦着,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然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地揉捏、践踏。
血继限界,那是铭刻于血脉之中的神之恩赐,是区分天才与庸才、强者与弱者最根本的壁垒。
它是独一无二的,是无法被复制的,这是整个忍界颠扑不破的真理!
可现在,这个真理,就在他的眼前,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男人,以一种堪称神迹的方式,轻描淡写地打破了。
没有移植血肉,也没有进行任何复杂的仪式。
他只是……看了一遍,然后取走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就当着他的面,完美地、甚至超越性地,复刻了他们一族赖以生存、也因此招来灭族之祸的根本!
这是何等恐怖的洞察力?
何等匪夷所思的创造力?
这已经不是“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神明才拥有的权能!
眼前之人,太过神秘,太过强大,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作为一个忍者的认知范畴。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连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所谓的逃跑和反抗,在这个男人眼中,恐怕就和一只蚂蚁在巨龙面前挥舞触角一样,可笑,且不自量力。
就在冥火心神俱裂,以为自己即将迎来某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比如被当成实验材料彻底解剖研究时,那个如神似魔的男人,却缓缓散去了掌心的查克拉。
林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得意或炫耀,只有一种目标达成后的淡然。
“你可以走了。”
林启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冥火的大脑,瞬间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愣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走?
他说……我可以走了?
他看着林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一时间竟无法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
林启见他愣在原地,脸上毫无表情,似乎觉得有些多余,但还是耐着性子补充了一句:“你自由了。”
“自由……”
冥火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汇,仿佛一个溺水之人,终于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的空气。
他的大脑在宕机的状态下,艰难地重启、运转。
就这?
这就……完事了?
没有拷问?
没有折磨?
更没有他想象中那血腥残忍的解剖和研究?
自己这个身怀血继限界、在外界足以引起无数势力觊觎的“珍贵样本”,在这个男人眼中,价值就仅仅是让他看一遍,然后就……弃之如敝履?
巨大的反差,让冥火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他呆滞地看着林启,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同伴。
那个戴眼罩的白发男人正一脸无聊的表情打着哈欠,那个气息凶悍的男人依旧在擦拭着他的武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那几个女人,则是在低声讨论着什么,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明白了。
对于这群怪物而言,自己,或许真的就只是一个路边随手捡来的、稍微有些新奇的玩具。
玩过了,看腻了,也就随手丢掉了。
一股混杂着屈辱、庆幸、后怕等诸多复杂情绪的浪潮,在他的心中翻涌。
但很快,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一个巨大的念头所取代——
活下来了!
我,自由了!
狂喜,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谢谢!谢谢您!谢谢各位大人不杀之恩!”
冥火回过神来,激动得语无伦次,他对着林启等人拼命地鞠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踉踉跄跄地向着院子外面冲去,仿佛生怕他们会反悔一样。
“哦呀?还真就这么走了啊。”篝火旁,五条悟饶有兴致地看着冥火那狼狈逃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还以为他会哭着喊着求我们收留他呢。”
“唉,也真是个可怜人。”玖辛奈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轻轻拍着怀中熟睡的鸣人,低声说道,“就算放了他,以他血继限界忍者的身份,在这水之国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外面,对他来说也是地狱啊……”
蝴蝶忍端起一杯热茶,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冥火消失的方向,轻声道:“这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是选择在无尽的追杀中寻求一线生机,还是选择另一种活法……有时候,对一个人来说,最难的并非是面对死亡,而是如何选择生存的道路。”
正如她们所说,刚刚冲出院落,被冰冷的夜风一吹,冥火那被狂喜冲昏的头脑,也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站在寂静无人的村道上,茫然四顾。
夜色深沉,薄雾弥漫,远方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哀嚎,让这片死寂的土地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走?
往哪走?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的大脑,让他浑身一僵。
是啊……自己能去哪里?
回到那片危机四伏的森林,继续过着东躲西藏、食不果腹的日子?
继续在睡梦中被仇人的面孔惊醒,时刻提防着不知会从何处射来的苦无与追杀令?
他已经逃了太久,太累了。
他的族人、他的亲友,一个个地倒在了追兵的屠刀之下。
只有他,靠着几分运气和实力,苟延残喘到了今天。
可他知道,这样的日子,终究是有尽头的。
只要四代水影矢仓的血雾政策还在,只要这个国家对血继限界的仇视还在,他就永远没有安宁之日。
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那群人……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启那张平静的脸,以及他手中那团与自己同源、却又更加强大的冥遁查克拉。
虽然那群人行事诡异,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如同怪物一般。
但是……跟在他们身边,至少,安全是有保障的!
连自己的血继限界都能随手复制,其实力之恐怖,恐怕就算是四代水影亲至,也未必是其对手!
这是一个……足以庇护自己的绝对强大的存在!
与其在外面那个绝望的世界里,如同丧家之犬般毫无尊严地死去,倒不如……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地滋生。
尊严?
自由?
在生存面前,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更何况,那个男人信守承诺,说放自己走就真的放了,至少在品行上,远比雾隐村那些背信弃义、残杀同胞的家伙要高尚得多!
赌一把!
想通了这一切,冥火的眼神瞬间从迷茫变得坚定。
他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重新向着那个刚刚逃离的院落,狂奔而去!
“砰!”
他重重地跪在了院落的入口处,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
“嗯?”正准备回帐篷休息的林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他。
院子里其他人的目光,也再次聚焦到了这个去而复返的男人身上。
“大人!”
冥火抬起头,脸上满是恳切与决绝,他大声喊道:“请允许我追随您!我……我不想再过那种朝不保夕、被无尽追杀的日子了!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只求能有一席安身之地!”
他见林启不为所动,急忙补充道:“大人,您似乎对血继限界很感兴趣!水之国虽然在进行清洗,但依旧有不少拥有血继限界的家族和忍者,像我一样,隐藏在各个角落里!我对这里很熟,我知道他们可能会藏在哪里!我可以做您的向导,为您带路,为您节省下无数寻找的时间!”
“哦豁?这就有趣了。”五条悟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说道,“刚放生的鱼,自己又跳回渔网里了。我说,你这脑子转得倒是不慢嘛。”
“这……或许真的是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了。”玖辛奈看着冥火那卑微而又充满渴望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忍。
蝴蝶忍则是冷静地分析道:“林启,让他留下,或许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们对水之国两眼一抹黑,有一个熟悉情况的本地人带路,的确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时间。”
林启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冥火。
一个在绝望中挣扎了太久的人,当他看到一艘足以抵御任何风浪的巨轮时,是绝不可能再愿意回到自己那艘随时可能倾覆的独木舟上的。
人性,本就如此。
诚如蝴蝶忍所言,漫无目的地在水之国寻找那些隐藏起来的血继忍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有一个熟悉情况的向导,效率无疑会高上许多。
“可以。”
林启缓缓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他看着一脸狂喜的冥火,声音依旧淡漠:“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向导。你的任务,就是带我们找到水之国所有拥有血继限界的忍者。作为回报,在这期间,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冥火激动得连连磕头,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哽咽。
……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薄雾,洒在这座寂静的村落时,林启一行人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冥火的态度,与昨天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眼神麻木、充满死气的阶下囚,而是像一个最忠诚、最干练的仆从。
他主动为众人收拾行李,检查物资,殷勤备至,脸上带着谦卑而又恭敬的笑容。
“我说,这家伙变脸也太快了吧?”五条悟看着忙碌的冥火,忍不住对身旁的林启吐槽道,“昨天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今天就变成三好员工了。”
林启没有理会他的聒噪,淡淡地对冥火说道:“出发吧。”
“是!大人!”
冥火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走到队伍的最前方,熟练地辨认了一下方向。
“各位大人,请跟我来!在那个方向是辉夜一族的聚集地,我之前就听说水影准备对他们动手,现在过去或许还会有幸存者藏匿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