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远眺窗外,眼睛微微眯起:“难道说,他要毁证据。”
陆沉点头认同:“多半是。”
宁昭立刻转身:“我们现在去。”
陆沉眉头一皱:“现在是禁夜,出去容易被查。”
宁昭回头看他:“陆沉,我管不了那么多,这是我娘的案子。我不能让任何证据落到别人手里。”
陆沉与她对视三息。
最后,他抓起外袍,披上。
“走,我陪你。”
宁昭轻声吩咐道:“青禾,你守着敬安苑,不许让别人靠近。”
青禾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好,娘娘注意安全……菩萨保佑!”
宁昭揉了揉她脑袋:“乖,这次我会安全回来的。”
顺福后巷,夜风卷着纸屑乱飞,这地方本就年久失修,更显得阴森。
宁昭披着斗篷,跟陆沉一起隐在暗处。
两人看到沈乾拿着火折,自巷底的小药铺里匆匆出来。
他怀里抱着一叠旧账,正要点火。
宁昭深吸一口气,屏息道:“他要烧那些账?”
陆沉回应:“再近一点,我动手。”
两人刚要靠近,一道黑影忽然从巷另一头冲出!
那人速度极快,一掌劈在沈乾后颈。
沈乾连惨叫都没发出,整个人瘫倒在地。
宁昭与陆沉同时一震。
“这是……还有人盯着他?”
黑影迅速从沈乾怀中翻出那叠旧账,只抽走最上面的一本,剩余的全部丢回地上。
宁昭死死盯着那黑影的背影。
那人戴着黑色斗笠,披着长衣,看不清样子。
但他离开前,停顿了一瞬。
他转头,似乎看了宁昭和陆沉的方向。
然后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巷尾,无影无踪。
宁昭十分疑惑:“他是谁?为什么要杀沈乾?”
陆沉握紧她的手:“不,他没有杀沈乾,只是击晕。那人不是来灭口的,是来抢账的。”
宁昭立刻蹲下,翻起地上剩下的那些旧账。
旧账残破,却依旧能看清一些年份与签字。
陆沉也摸出火折,仔细照亮。
片刻后,宁昭指尖停在其中一角。
“你看这里。”
陆沉瞬间屏住呼吸。
那一页上写着:“上阳宫例采:白瑶代签(替人补签)。”
宁昭指尖微颤。
“这里写得很清楚……我娘不是主事……只是代人补签。”
陆沉轻声道:“这是一条重要的线。”
宁昭抬起头,看向陆沉:“陆沉,那真正让她去上阳宫的人就是三年前火的关键。”
陆沉点头:“这样也好,我们找到那个人,就能还你娘清白。”
宁昭忽然抬眼望向巷尾。
那个刚刚出现的黑影,她虽然看不清面容,却觉得有一点十分明显:
对方知道她在查案,而且不希望她查得太快。
陆沉将沈乾翻过身,一摸脉搏:“他晕过去了,但还活着。”
宁昭站起身,声音低沉:“不能让他死。”
“你想亲自问他?
“他是最后一个知道那个人是谁的线索。”
陆沉起身,将沈乾背起:“走,先送他回缉司,不能让太子妃的人抢先一步。”
宁昭转身离去,却在走出几步后忽然停住。
陆沉回头:“怎么?”
宁昭轻声道:“陆沉,我忽然觉得……三年前那场火,有些深不见底。”
“越深,就越要谨慎。”
宁昭静静看着他。
夜色中,陆沉的目光坚决、沉稳,也许不管前路多危险,他都站在她旁边。
宁昭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她轻轻说:“幸好有你在。”
陆沉看着她:“放心,我既然答应,就一定我会把你娘的真相查出来。”
宁昭眼里轻微一亮。
他们不知道,就在更远的巷口,一个戴斗笠的黑影停在树下。
他手中握着那本被他抢走的账册。
月光落下,他指尖轻轻掸去封皮上的尘。
那双眼,藏在阴影里,冰冷又危险。
他低声开口,声音极轻:“宁昭,当个无忧无虑的傻子多好,有些事你不该查。”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漆黑之中。
天色微亮,缉司的审室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摇晃,把沈乾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被绑在椅上,昏迷许久,终于在清晨第一声鸟叫里悠悠醒来。
睁眼的瞬间,他猛地挣了一下,似乎还停留在昨夜被黑影袭击的恐惧里。
“别动。”
陆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沈乾怔住,抬头,看到陆沉正坐在对面木案后,神情沉静而冷。
宁昭站在他身侧,披着深色斗篷,眼底一片冷意,却没有先开口。
沈乾呼吸急促了几下,声音发颤:“大、大人……我、我昨夜是被人袭击……不是、不是我要逃……”
“我知道你没逃。”
沈乾一愣,像没料到陆沉会这么说。
陆沉继续说道:“看来你亏心事做了不少,得罪了相当多的人。”
沈乾脸色瞬间惨白,仿佛被戳中了心事。
陆沉敲了敲案面:“你被劈晕时,那人拿走了一本账册。”
沈乾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宁昭这时上前一步,目光如刀:“沈乾,别和我说废话,我问你那本账册里记着什么?”
沈乾抖得更厉害了,他的眼神先是闪躲,随后死死盯向宁昭,像在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答案。
宁昭声音平静,却带着压迫感:“你知道的,我娘当年只是代签。真正让她去上阳宫的人是谁?”
沈乾呼吸停了一拍,眼白都微微泛红。
陆沉看他这么反应,眉心微拧:“沈乾,你若说实话,我们可以保你一命。”
沈乾喉咙动了动,像被人掐住了说不出话来。
宁昭没因为愤怒而催促,反而只是轻轻开口:“你放心,我娘死了,当年参与那夜之事的人,多数都不在了……你若说出来,不会有人再来找你报复。”
沈乾忽然抬头,声音沙哑:“贵人……你真的不知道?”
宁昭愣了愣:“我若知道,我问你的目的是?。”
沈乾笑了,却带着绝望:“可他们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陆沉皱眉:“老实说!”
沈乾闭上眼,似在下最大决心。
片刻后,他颤着声音说:
“贵人……那晚……令白瑶去上阳宫传话的人,是……慎容宫的一位主事。”
宁昭指尖一紧。
陆沉追问:“别废话,直接说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