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栀的反应完全出乎薛除浊的意料，他咬了咬嘴唇，声音更加心虚，且觉得自己玩大了。
“如果我说我是骗你的，你信吗？”
“......”
厉栀缓了两秒后才听见薛除浊说什么，双眼逐渐眯起来。
“？”
薛除浊感受到她脉搏剧烈的跳动，明显的是生气了。
他沉默了两秒后像做错事的小狗低着头，发丝耷拉在床上：“他没死，我只是想逗逗你。”
如果薛除浊知道这句逗逗会让他连续半月都睡屋外的话，他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厉栀无语的闭上眼睛，重重呼吸了几声后，还是放过了他：“所以许尽欢到底怎么样了？”
薛除浊这次回答的很快：“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太医说再晚些救上来，他会失血过多死亡。”
“但他现在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语气依旧轻松：“太医们连连诊治了一夜才止住他背后的血，清理了他被抓破的皮肤，但是等了很多天之后，他还是不像你有好转苏醒的迹象，呼吸薄弱的几乎听不见，身上的伤也愈合的特别慢。”
“太医们各执其词，有人说是那黑熊爪子上残留了许多病菌，入了许尽欢的五脏六腑，所以他才无法醒来。”
“还有太医说，许尽欢身上的伤已经被清理干净，并没有什么病菌，他是因为心病才一倒不起的。”
病菌？心病？
一倒不起？
厉栀忽然感觉自己心中压着的东西轻了一些。
许尽欢没有死，但他重病晕了过去，这样的话，应该无法给厉初昕提供积分了对吧？
好像不是什么坏事。
厉栀好不容易从内心的负罪感中短暂的逃出来，又听见薛除浊还有些遗憾道，“当时许尽欢的血和地上的泥混杂在吴怜仪脸上，我看不清她是谁，以为在他身下的人是你，所以我才救了许尽欢。”
他有些埋怨自己：“如果我晚些到就好了。”
......
这个活阎王。
厉栀再次无语的闭上眼：“现在，带着你的粥一起滚出去。”
知道她还在气头上，薛除浊试探道：“你不喝吗？我喂你？”
“滚。”
粥是和薛除浊一起被送进来的，现在他捧着那碗粥又被赶出了门外。
他哪里也不去，就这么蹲在外面一点点喝了起来。
粥比较烫，温热顺着喉间涌入五脏六腑。
薛除浊知道，自己在厉栀心中是比许尽欢重要的，毋庸置疑。
明明许尽欢受的伤更重，可她先关心的依旧是他。
生气时把他赶出来还不忘叫他吃东西。
手里端着的粥似乎都更甜了些，薛除浊胃口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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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栀被薛除浊搞的脾气都没有了，想发火但是他那副狡黠讨好的模样，又让厉栀不知从何下手。
看见门外蹲着的身影，听着薛除浊喝粥的声音，厉栀简直被气笑了。
她一把缩进被子里。
手控制不住抚摸上自己的心口。
刚刚听见许尽欢死了，她的心情怎么样？
厉栀突然想不起来了，只是当时觉得：啊，就这么死了啊。
她比自己想的更为残忍。
并且现在她也觉得，许尽欢要是真死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
后来的半个月厉栀一直都不准薛除浊进屋，每到夜晚门窗什么的都锁的好好的。
虽然锁着门窗根本挡不住他，但是薛除浊也不会吵着要进来，只是偷偷的在窗户外面站着，等她消气。
所以厉栀那几日晚上，都是看着薛除浊洒在窗户上的影子入睡的。
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厉栀不怎么出门。其中吴怜仪与太后都来看过她，怕她无聊，给她讲了许多关于王府外的事。
仅仅半月，不止外面热闹的很，连皇宫内也变了天。
听说，许尽欢的父亲宁远侯在一夜之间白了头发，母亲也受了惊吓，本就紊乱的精神愈发变得大条，甚至有些神经兮兮的。
春猎没有因她与吴怜仪和许尽欢三人而终止，三日后的春猎场，论打猎数量，是薛景祁拿了第一。
他本该得到尚方宝剑，可是，薛听澜伤痕累累的带回来了黑熊的心脏。
据太后所说，薛听澜和黑熊大战了三天两夜才回来，身上的伤不比厉栀伤的浅。
皇帝见状热泪盈眶，对他奋不顾身赞赏有加，不仅请了最有名的太医，还在薛听澜重伤治疗期间多次去看他。
因拿到了黑熊心，薛听澜就像一只本来死了无法翻身的咸鱼，突然得到了神明垂怜，一跃入了龙门，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有了黑熊心炼药之后，太子的身体愈发好了，现在已经可以进食了，过不了多久还能够下床。
太后说，薛听澜这小子心思单纯，这么多年不争不抢，明明不受待见，却甘愿为救太子舍出性命，这份情谊实在少见。
厉栀听到这句话连忙捂住嘴，堵住差些笑出来的声音。
她没记错的话，那黑熊在她晕过去之前就被薛除浊杀死了。他还和黑熊搏斗伤痕累累？估计是自己拿熊爪往身上抓的吧。
伤痕假不了，没想到，薛听澜对自己也这么心狠手辣。
太后对薛听澜的赞赏不绝于耳，还说他一点也不像八皇子。
太子还未薨逝，八皇子就心急的妄想巴结朝臣。
是的，八皇子的案子已经查清了。
皇帝将八皇子的事交给李百川处理，李百川在前几日找到了证据，也得出了结果——八皇子的确有贪污的行为。
在此之前，皇子贪污的事情并不少见，但最常见的结局是被掩盖，或从轻发落。
但好死不死，八皇子用这贪污得来的钱全都去贿赂结交大臣，谁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此等心思与薛听澜一对比，简直相形见拙！
事情败露之后，所有与八皇子勾连甚重的大臣们轻则降职，重则抄家。
李百川查出了八皇子贪污贿赂之事，但为了皇家颜面，并未朝外上奏八皇子与大臣结党营私之实，只道他贪污一事，此法甚得陛下的心意。
因为八皇子毕竟也是皇后的孩子，说什么都不能重罚。
此事过后，李百川因心思细腻，重新恢复了陛下对她的宠信。
厉栀还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那便是，厉初昕不被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