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除浊和厉栀都换洗了一番,此刻他正站在厉栀身后,擦拭着她湿透的发丝。
他听完厉栀的分析,并没有觉得恍然大悟。他一直这样,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表现出激动的情感。
当然,除了每次想杀厉栀的时候。
厉栀说:“你说,李百川为什么非要抓着你不放呢?你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
薛除浊仔细想了想:“雨花阁那夜,为了让刑部的人不跟着你,我放了蛊虫,迷惑他的视线。”
“我清点了数量,有几只迷路没有回来,或许,路上被雷劈死了。”
所以那日被李百川派着跟着厉栀的人看见的并不是扬起的迷雾,而是万蝶振翅。
厉栀看着镜中的薛除浊:“那李百川会不会是因为发现了你的蛊虫?所以才一直怀疑你?”
薛除浊认真的擦干厉栀每一缕发丝,松散道:“没有证据。”
“就算她看见了,也查不到那蛊虫的作用,更查不到,我会用蛊。”
厉栀扬眉:“你就这么笃定?她可是李百川哎!”
薛除浊点头,他十分确信:“不会有人能够查到我的身世。”
.....这一点厉栀倒是深表认同。
她曾经让哥哥给她暗卫去调查过薛除浊的身世。
可是那两名暗卫去了半月后,回来皆身受重伤。
不止外表,心灵好像也受了创伤。
问他们怎么了,他们只说去的路上看见了恐怖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话到嘴边却都说不出口。
还说差些回不来。
想到这,厉栀有些不服,她阴恻恻的问:“那薛听澜知道你的身世吗?”
薛除浊放下一缕头发,开始擦拭另外一缕时,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厉栀的后颈,引的她耸起了双肩。
“你很想知道吗?”
厉栀一开始没听懂:“嗯?”
“我的身世。”薛除浊道。
厉栀何止是想,她快要期待炸了。
她说:“我调查过你,你知道吗?”
薛除浊轻笑:“当然。”
这个回答意料之外,厉栀睁大眼睛:“你居然知道?”
她想到什么,又道:“那你也知道我是让两名暗卫去召国调查你的事了?”
“那我那两个暗卫被吓成那副模样,都是你做的?!!我...”
厉栀的嘴唇上放着一根手指。
薛除浊的脸贴着厉栀柔软的发丝,阴暗又温柔的瞧着镜中的她:
“亲爱的,其他人回不来。”
意思是他已经放水了。
他的呼吸离耳朵很近,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刺激,厉栀听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她摸了摸双臂,自知理亏,毕竟是她在最开始动了歪心思想要调查他的。
薛除浊能放他们回来已经仁至义尽了。
空气有些燥热,薛除浊已经站直了身体,继续帮她擦拭头发。
厉栀深呼了几口气回到最初的话题:“正如你所愿,我没有调查到什么。只查到了你来到景国的一切。”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她语气随意,下意识开口道,“和你来景国的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吗?据说是你的乳娘?”
“为何我几次来到冷宫里,从来没有看到过她?”
抚摸着发丝的手停顿了下来,镜子中薛除浊周遭的时间好似停止了般,眼底盛着的那点笑意也逐渐散去,连气氛也有些诡异了起来。
厉栀见他这副模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身,面对着现实中的薛除浊,握紧他的手:“....抱歉,我不知道。”
一直没见到,薛除浊也从来没提过那个人,不就证明那个人已经…
厉栀当时只是知道有乳娘这个人,根本没有去细想,于是便这么顺势问出口了。
薛除浊睫羽煽动,掩去眼底一掠而过的压抑,再抬眸已是神态自若。
他摇头道:“没关系。”
“如你所说,她是我的乳娘。她待我很好,我几乎是被她…一手带大的。”
见薛除浊嘴唇开合,似讲非讲,厉栀突然有些不忍心听了。
她知道,这应该是让薛除浊不愿意回想的某件事,如今要他再次说出来,无疑是让他把自己好不容易缝好的心脏再次扯开,将里面的痛苦呈现给她看。
于是厉栀抬手捂住了薛除浊的嘴,阻止道:“等以后再说吧。”
薛除浊将厉栀的手拿下来:“现在为何不可以?”
厉栀不想强人所难,要是她想听的话,薛除浊是会告诉她的。
只是薛除浊估计许久没有听见人提起过乳娘,那一瞬间的哀伤几乎都要溢出来。
所以厉栀选择顺其自然:“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唔....不然等我们成亲的那天坦诚相待,你再告诉我。”
给他些时间缓冲,总归是会好一点。
薛除浊愣了愣,方才萦绕他周身的晦气仿佛全部消失了一样,连眼睛都亮了一分。
厉栀说完这句话就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搞得像她很期待,很重视这一回虚假的“成亲”一样。
她将手从薛除浊手中抽出来,指尖意外的碰到了薛除浊包扎好的右手。
那里,是为她挡剑而产生的。
听太医说伤口极深,薛除浊用了很大的力气。这和厉栀之前给许尽欢挡的不一样,她是双手接住,薛除浊情急之下是用手紧紧握住的。
若不是那刺向厉栀的匕首刀身较为小巧,如果再大一些的话,非要伤筋动骨不可。
想到这只好看的手糟蹋成这样,还厉栀越看心中越烦闷,血液噌噌往脑袋上涌。
她唤来知书达理,在她们进门后问道:“刑部尚书可有抓到今日行刺我的刺客?”
知书达理面面相觑,她们回答道:“抓到了,听说李百川大人现在正在审问。”
厉栀冷笑一声,声音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为我梳妆。我倒要看看,那刺杀我的凶手究竟是谁。”
她不是个被人打了就会憋着的主,李百川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若她再不还击,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