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滚出沙哑的笑,指尖一弹,一朵红莲业火在掌心灼灼燃烧。
那火焰呈暗血色,触碰到祭坛边缘的白骨,瞬间便将其熔炼成黑汁,“两纪元了,你的剑还利吗?你的骨头,还够硬吗?”
祭坛下方,数万头形态狰狞的魔兽匍匐在地,它们头生双角,背覆骨刺,皆是狱骸用业火与邪念炼化的“蚀骨兽”,是修罗一族最凶戾的战仆。
感受到主人的杀意,魔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撞在黑光壁垒上,激起一圈圈毁灭涟漪,仿佛要将整个葬邪渊翻过来。
而那些伪帝境长老,被这咆哮震得喉头溢血,却连闷哼都不敢发出,只能死死咬住牙关,任由血腥味在口腔弥漫。
“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
狱骸缓缓睁眼,猩红眸光穿透黑雾,望向凌婉兮可能存在的任何方向,杀意如实质般凝成锁链,缠向虚空,“这一世,我定要扯断你的剑,碾碎你的魂,用你的血,来祭奠我修罗一族的荣光,洗刷两纪元的耻辱!”
他抬手一挥,红莲业火骤然暴涨,将整座祭坛裹入其中。
下方的蚀骨兽躁动起来,利爪刨着地面,獠牙上滴落的毒液将岩石腐蚀出深坑。
那些伪帝境长老更是抖如筛糠,生怕这业火波及自身,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只敢用余光偷瞄祭坛上的身影。
他们在等主人下令,好跟着他踏遍千山万水,撕碎那道让他恨了两纪元的身影,让三界六道都知道,修罗的复仇,从不会迟到。
黑光依旧在蔓延,葬邪渊的死寂与外界的忙碌形成诡异的对照。
没人知道,这世间除了明面上的纷争,还藏着这样一头从两纪元仇恨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正盯着他的猎物,磨利了爪牙。
葬邪渊的黑光中,两道身影破开虚空而来。
他们身披暗金色战甲,甲片上刻满血色符文,周身萦绕的帝影境威压比下方伪帝境长老强横百倍,每一步落下,都让祭坛边缘的冻土炸裂出蛛网裂痕。
正是狱骸的两大护法,玄煞与血屠。
“主上。”两人单膝跪地,战甲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界海‘沉沦岛’与帝关‘裂天堑’传回消息,说……还需再等。”
玄煞的声音带着迟疑,血屠则垂着头,不敢看祭坛上的狱骸。
“等?”狱骸的声音骤然炸响,比红莲业火更烫,比黑光更冷,“我已经等了一个纪元!从陨星台断臂那天起,我等的就不是‘再等’二字!”
他猛地抬手,祭坛上的红莲业火瞬间化作火龙,绕着玄煞与血屠盘旋一周,吓得两人背后冷汗涔涔。
伪帝境长老更是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谁都清楚,这位主上的耐心,早在两纪元的仇恨里烧光了。
“沉沦岛的杂碎说界海异动,需稳住阵脚;裂天堑的废物怕帝关守将察觉,要掩去踪迹。”玄煞咬牙道,“他们说……‘幽骨域’的那帮阴魂还没到位,怕打草惊蛇。”
“幽骨域?”狱骸冷笑一声,猩红眸光更盛,“一群靠啃食枯骨为生的东西,也配让我等?”
他指尖在虚空一抓,修罗印在掌心浮现,黑紫色的印纹里翻涌着亿万怨魂。
“传我令,三日内,沉沦岛、裂天堑、幽骨域,若再不到位,我便用红莲业火,把他们的老巢烧成灰烬!”
“是!”玄煞与血屠连忙应道,正欲退下,却听狱骸忽然低吼出一个名字:“冥狱!”
话音刚落,天地骤然剧震。
葬邪渊百里之外,虚空扭曲成漩涡,一道遮天蔽日的法相缓缓凝聚。
那法相身着帝袍,面容隐在混沌中,周身帝尊境的威压如天河倾泄,所过之处,连黑光都被压得退避三舍,灭世之威让万物匍匐。
帝尊境,凌驾于大帝境之上的存在。此境强者心念所及,万域皆闻;姓名被唤,法相自现,根本无需亲临。
“放肆!”法相的声音如惊雷炸响,震得葬邪渊的山脉又崩裂数座,“区区大帝境,也敢直呼本尊名讳?”
狱骸却毫无惧色,猛地将掌心修罗印掷出。
那印玺化作万丈黑莲,撞上法相的瞬间爆发出惊天轰鸣,竟硬生生将帝尊境法相震得溃散三分。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狱骸传音入密,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你要的‘界心’,我会拿到。但在此之前,别用你的帝尊威压来压我,否则,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会让你尝尝修罗印的厉害。”
法相重新凝聚,混沌中的目光似乎冷了几分,却没再动怒。
“本尊没忘。”
声音传入狱骸识海,带着一丝淡漠,“你做好你的事,别让‘那些存在’察觉到异常。界心若一日不得,你之愿望则一日难成。”
话音落,法相化作光点消散,天地间的帝尊威压也随之褪去。
玄煞与血屠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直到此刻才敢抬头。
他们知道,主上与那位存在的约定,远比复仇更重要。
关乎着能否颠覆当前的界域秩序,让修罗一族真正凌驾于万族之上。
狱骸望着法相消散的方向,猩红眸光里翻涌着更甚的戾气。
他抬手一挥,将红莲业火尽数收回体内:“传我命令,令修罗一族强者整军备战。务必寻得‘界心’下落,凡有阻碍者,格杀勿论!”
黑光再次暴涨,这一次,却带着一股比复仇更急切的躁动。
葬邪渊深处,仿佛有一头更大的猛兽,正在仇恨与野心的滋养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凌婉兮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圣殿上空,素白裙摆拂过流云,周身青光将圣殿的灵光衬得愈发柔和。
她玉足轻点虚空,似有无形莲台承托,玉腿线条在裙摆下若隐若现,曾受的伤痕早已痊愈,肌肤光滑如凝脂,透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
垂眸俯瞰时,玉手轻拢袖口,指尖青光流转,殿内各方势力的气息如繁星闪烁,强者们忙碌的身影在她眼中不过是蝼蚁攒动。
这些气息里,有几道藏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阴冷,正是当年围剿魔主时,在暗处递过屠刀的手。
“是凌仙子!”玄清殿主最先察觉,圣境威压骤然收敛,对着虚空躬身行礼,“不知仙子今日驾临,有何吩咐?”
凌婉兮唇边噙着浅淡笑意,语气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路过罢了。”
她指尖微动,窃取的记忆在识海翻涌。
玄清殿主当年曾为围剿魔主的修士炼制过破界丹,虽未亲至,却也算帮凶。
玄元殿主紧随其后,量天尺在掌心轻颤:“仙子大驾光临,圣殿蓬荜生辉!前日刚得一枚‘定魂珠’,正想赠予仙子补养神魂。”
“不必了。”凌婉兮目光扫过量天尺,记忆中这尺子曾丈量过魔主的神魂轨迹,“我神魂无碍。”
昆仑墟的玄真子踏前一步,圣境威压裹着敬意:“仙子可是为论道大会而来?有您坐镇,我等便安心了。”
“大会自有章程。”她声音软糯,笑意却未达眼底,玄真子当年在围剿阵中布过三座锁灵塔,这些记忆碎片如针般刺着识海,“诸位尽心便可。”
烈焰域炎皇扛着玄铁柱的手猛地收紧,皇境灵力险些失控:“当年界域大战,若非仙子一剑荡平魔潮,我等早已化为飞灰!不知仙子还记得炎某否?”
凌婉兮点头,笑意温和:“炎皇当年镇守南域,辛苦。”
记忆里,这玄铁柱曾砸碎过魔主的三道分身,她垂下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寒芒。
万妖谷九尾天狐红衣飘动,大圣境气息里带着真切的仰慕:“仙子风采依旧,不过前来,有什么安排吗?”
“我来看看。”凌婉兮抬手轻抚裙摆,肌肤光滑如初,“不错,就这样布置。”
天狐一族当年虽未直接出手,却封禁了魔主麾下的妖修退路,这笔账,她记得清楚。
数百道目光聚焦而来,有感激,有敬畏,有试探,更有藏在深处的贪婪——谁不想与这位传说中的强者攀上交情?
赤阳教教主上前一步:“仙子若需帮手,我赤阳教愿效犬马之劳!”
“暂时不用。”
凌婉兮指尖青光微闪,赤阳教当年用圣火焚烧过魔主的尸身,这记忆让她指尖的青光险些凝霜,“诸位各司其职即可。迎客仪仗无需铺张,守住阵眼便可。”
话音刚落,她玉手轻抬,一道青光扫过殿梁。
那些悬着的鎏金幡旗瞬间调整角度,恰好将各方灵力波动尽收其中。
地面未完成的聚灵阵纹自行流转,补全了最后三道关键节点。
“这……”玄清殿主瞳孔骤缩,圣境的他竟看不出这青光中蕴含的玄奥,“仙子这手控灵术,怕是已臻化境!”
众人更是哗然,青云卫统领上前:“仙子神通盖世!我等愚钝,不知阵眼是否需加固?”
凌婉兮摇头,语气依旧温柔:“无需。现有阵纹,足够应对。”
她清楚,这些人想探她的底,就像当年围剿魔主时,一步步试探其虚实一般。
“检查迎客观礼台,校准传讯阵频率,半个时辰后我要看到所有细节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