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忘了这点手艺。”她嗤笑一声，指尖摩挲着碗沿，语气里满是对元神的嘲讽，“也算你这废物，还有点利用价值。”
识海深处，元神的灵光剧烈颤抖，屈辱与愤怒灼烧着她，却被魔元死死压制，连半句反驳都挤不出喉咙。
凌婉兮指尖一点，结界应声而碎，端起那碗温热的清灵粥，转身便往外走。
经过案台时，玉碗轻轻一晃，几滴粥汁溅落在地，映着窗外的天光，泛着微弱的光，和识海深处那缕元神此刻的气息很像。
而识海深处，凌婉兮的元神已彻底瘫软，灵光极度黯淡，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
凌婉兮端着玉碗踏入主殿时，凌御神正扶着榻沿试图起身，见她进来，连忙坐稳，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粥碗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刚熬好的，还温着。”
她走近榻边，玉手轻抬将碗递过去，手腕上那圈红痕在玉碗映衬下愈发显眼。
递碗时，素白裙摆轻轻扫过榻沿，露出的一截玉足踮了踮，像是站不稳，随即又稳稳落下，足尖莹润的光泽在光线下一闪而逝，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
她能清晰感觉到，凌御神的目光在那截玉足上顿了半息，周身气息微微一滞。
凌御神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鼻尖立刻萦绕起熟悉的清灵香气。
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米香混着晨露草的甘冽在舌尖化开，浓稠度、灵韵气，与记忆里婉兮亲手做的分毫不差。
“还是你做的味道最好。”他望着她，眼底愧疚未消，却多了几分暖意，“从前闭关时，你总说清灵粥最能安抚灵力，果然没错。”
凌婉兮垂眸浅笑，玉手轻轻拂过鬓边，指尖在耳后停顿的弧度，与真正的她安抚他时一模一样。
她能感觉到，凌御神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尖滑到颈侧，气息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炽热。
“你闭关千年，口味该是没变的。”
她挨着榻沿坐下，与他保持着半步距离，玉腿微微侧放，裙摆滑落间露出的小腿线条柔和，那道血痕已淡了些，却更显触目惊心。
她故意让膝盖离他的手近了寸许，能感觉到他指尖因紧绷而泛白。
“这些年，辛苦你了。”
凌御神放下粥碗，声音低沉，“我知道灵韵宫这些年不易，尤其上次界域动荡，你独自撑着……”
“说这些做什么。”
她打断他，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指尖轻轻点在他手背，随即迅速收回，指尖的微凉像羽毛扫过。
她瞥见他手背肌肉微颤，周身气息又烫了几分，心底掠过一丝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当年你为护玄黄界燃烧灵韵，我守着灵韵宫等你醒来，本就是该做的。”
她细数着两人并肩作战的旧事，从碎星渊的险遇说到昆仑墟的论道，连他某次为救她断了左臂、她为他寻药误闯毒沼的细节都分毫不差。
说至动情处，她微微倾身，玉手搭在榻沿，离他的膝头不过寸余，裙摆下的玉足轻轻碾过地面，像是无意识的小动作，却恰好让他看清足腕处那圈浅淡的勒痕。
她能感觉到，凌御神的呼吸重了些，目光焦着在她的手与足之间，愧疚与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交织。
凌御神听得愈发愧疚，望着她平静叙述时偶尔颤动的长睫，只觉得心脏被攥得生疼。
他多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却又怕触碰到她身上的伤痕，更怕惊扰了这份脆弱的平静。
聊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凌婉兮忽然话锋一转，玉手端起空碗，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腕间红痕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对了，三日后的论道大会，你准备参加吗？”
凌御神一愣：“论道大会？我倒是未曾听闻。”他刚出关，对各界近况还不甚清楚。
“各方世界中的势力联合举办的，就在玄黄圣殿。”
她抬眸望他，眸光清澈，语气却带着一丝凝重。
说话时，她缓缓起身，玉腿站直的瞬间，裙摆自然上提，露出的小腿线条更显修长，那道淡去的血痕像道浅红的线，勾得他目光一紧。
“这些年大战刚歇，各方势力元气大伤，偏偏外域那些势力虎视眈眈，总想着趁机钻空子。这次大会，一来是为了凝聚本土势力，二来也是为了震慑宵小。”
她将碗放在案上，玉足轻点地面站起身，与他拉开距离，语气恢复了平日的疏离却带着关切。
她能感觉到，凌御神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那股炽热的气息虽因距离淡了些，却依旧清晰。
“我已决定前往。你若也去，正好能镇住场面——毕竟，你的名字，在外界那些人听来，还是有些分量的。”
凌御神沉默片刻。
他清楚玄黄界的虚弱，更明白此刻需要有人站出来稳住大局。
婉兮说得对，论道大会是关键之地，若真有外界势力图谋不轨，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好，我去。”他点头应下，望着她肩头的伤，又补充道，“你伤势未愈，届时……”
“我自有分寸。”她浅笑打断，转身时裙摆扫过地面，留下淡淡的青灵光晕，玉足踏过光影的瞬间，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你安心养伤，三日后圣殿见。”
说完，她缓步离去，背影依旧素白纤弱，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
凌御神望着她消失在殿门后的身影，指尖捏紧了榻沿。
他只觉能与她并肩守护界域是种慰藉，却不知自己早已踏入了对方精心编织的陷阱——三日后的圣殿，正是她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
第二日清晨，风似乎都比往日急了几分。
玄黄世界的风卷着界域深处的灵息，掠过连绵的山门时，带起一阵细碎的嗡鸣——这是护界大阵因灵力流转加速而发出的震颤。
早晨不久，一道来自更高阶界域的传讯符撕裂云层，斜斜砸在玄黄世界中枢的“圣殿”顶，金纹炸开的刹那，殿内值守的长老同时睁眼，指尖叩响传讯玉璧：“速调三百皇境，携迎客仪仗，奔赴界域入口！”
指令如电流般窜过各山门，不过半炷香，三百道身影已扛着鎏金幡旗在入口处列队。
他们拂去牌坊上的积尘，将刻着“玄黄”二字的匾额用灵布反复擦拭，直至金纹在晨光里跃动。
膳房里的厨师抡起淬过火灵的锅铲，把百年灵米与异兽精血倒进青铜大鼎，猛火翻炒间，蒸腾的热气裹着固本培元的灵力直冲云霄。
数十处院落的看护强者捏碎催生丹，将灵植的枯枝尽数掐断，让含苞的灵花在瞬息间绽出瓣尖，连石阶缝隙里的青苔都被仔细剔除。
而此时，各方遥远势力已在赶路。
那些横跨数个界域的强者，有的御使着流光飞舟劈开云层，舟首的界域罗盘疯狂旋转，将玄黄世界的坐标牢牢锁定。
有的踏在异兽背上碾过罡风，异兽蹄下的空间泛起涟漪，每一步都跨越千里。
更有甚者直接撕裂虚空，周身裹挟的界域之力让途经的小行星化作齑粉。
他们虽尚未抵达玄黄世界腹地，其散逸的气息却已让沿途的皇境强者心惊胆战，纷纷祭出护身法器，蜷缩在洞府深处不敢露头。
这些都是为远道而来的宾客准备的，空气中弥漫着既谨慎又期待的气息。
而在极西的“葬邪渊”深处，一座从未被记载的神秘道场正掀起滔天异象。
万丈黑光如墨汁般泼洒开来，覆盖百万里疆域。
所过之处，山峦崩裂成齑粉，河流冻结成玄冰，连虚空都被染成暗紫色，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地面上的生灵在接触到黑光的瞬间便化作飞灰，唯有道场中心那座白骨祭坛四周，数十道身影跪伏在地，头颅死死抵着骨纹交错的地面，脊背因极致的恐惧剧烈颤抖。
他们皆是伪帝境长老，此刻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无，黑袍下的指节抠进冻土，将岩石捏成碎末。
只因祭坛之上，那道盘膝而坐的身影，周身萦绕的已非寻常黑气，而是大帝境独有的界域威压，每一缕都能压垮他们的道心。
身影正是在此地修行的“狱骸”。
他乃修罗一族仅存的后裔，自诞生起便裹挟着三界至邪之气，如今更已破入大帝境，成为葬邪渊真正的主宰。
狱骸的面容隐在黑风里，唯有双目透出猩红之光，扫过下方颤栗的长老时，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两纪元前，他曾与凌婉兮在“陨星台”死战，被她以青岚剑气斩断左臂，修为尽废，若非靠着吞噬百万强者的元神苟活，早已化为尘埃。
这份仇恨在他识海里烧了两个纪元，催得他将修罗一族的邪功推演至极致。
吸收三界六道的邪念为食，硬生生在体内孕出修罗战体，如今的他，每道气息都裹着亿万怨魂的嘶吼，举手投足皆是灭世之威。
“呵……凌婉兮……”
他喉间滚出沙哑的笑，指尖一弹，一朵红莲业火在掌心灼灼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