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惩戒,要不是看在你往日的功劳,你已经是具尸体了”魏忠贤用靴底踩着老道的断肢,声音冷得像冰,“本督主再给你一次机会,带剩下的人手去截杀福王,若是再让他踏进徐州半步,”他俯身,扳指挑起老道的下巴,眼神阴鸷如蛇,“就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我。”
老道疼得几乎晕厥,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咬着牙磕头,血沫从嘴角涌出:“谢……谢督主不杀之恩……属下……属下定不辱命……”
魏忠贤冷哼一声,收刀回鞘,转身走向窗边,望着宫墙深处那片沉沉的朱红。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思。
“穆霄,叶蓁……”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指尖的扳指被捏得咯咯作响,“你们以为,毁了影杀影卫,就能护着福王安稳?好戏,才刚刚开始。”
值房外的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掠过青砖,像在为这场未歇的纷争,又添了几分肃杀。
老道捂着左臂的断口从魏俯出来,出来后径直郊外走去,血从粗布绷带里不断渗出,在青石板路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他踉跄着推开三清道观那扇脱漆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哀鸣,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几只灰鸽。
院内的荒草快没过膝盖,砖缝里钻出的野藤缠着半倾的香炉,炉底积着厚厚的黑灰,不知多久没燃过香了。正殿前的石阶裂了道缝,长出几丛瓦松,殿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里面蒙尘的神像。
“师兄……”老道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刚喊出两个字,便一阵剧咳,嘴角溢出血沫。
内堂的竹帘“哗啦”一声被掀开,走出个身着月白道袍的老者。道袍的袖口磨出了毛边,腰间系着根旧麻绳,手里捏着支银簪,正低头挑着陶药罐里的药渣。罐口飘出的烟气带着股苦杏仁的怪味,他指尖沾着几点靛蓝色的粉末,那是用剧毒的蓝蛇胆磨成的。
“胳膊怎么了?”老者抬头,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浸在寒潭里的冰珠。他目光落在老道的断臂上,眉头没皱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老道“噗通”一声跪在满是碎石的地上,断口撞在坚硬的地面,疼得他浑身发抖:“师兄,我栽了……在凤阳栽给了穆霄那小子!影杀全折了,影卫也没剩下几个……魏公发怒了,断了我一臂,说再拿不下福王,就让我提头去见他!”他死死抓住老者的裤脚,指节泛白,“那穆霄身边还有个人才济济,设圈套让我损了大半人手……师兄,只有你能帮我了!”
老者放下银簪,药罐里的药渣还在冒着热气。他缓缓蹲下身,枯瘦的手指按住老道的断口,力道不大,却精准地止住了血。“师傅临终前嘱咐过,让我看好你,别让你被猪油蒙了心。”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目光扫过老道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又转向破败的大殿,“你看看这观里,香炉多久没添过香了?三清像的脸都被蛛网遮完了,你还记得师傅说过要光大师门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