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啊?”大妈把手里的豆角一扔,眼神瞬间亮了,那是八卦之火在燃烧。
“咋不熟?那两口子,是我们这片的‘名人’!”
“怎么个出名法?”杨为国好奇。
大妈神秘兮兮地说:“那男的,李安州,就是个无赖!欠了一屁股债,上个礼拜还有人来泼红漆呢!把楼道都给弄花了,我们也遭殃,那味儿熏得人脑仁疼。”
莫行川突然开口:“具体是哪天?什么时间?”
大妈扭头看了一眼莫行川,只见这人板着脸,站得笔直,跟个人形立牌似的。
“呃……上周三吧,大概晚上九点多。那帮人拿着钢管,咣咣砸门,喊着要是不还钱就剁了他的手。”
“除了讨债的,还有别的吗?”杨为国追问,“比如说,他们夫妻感情咋样?”
“感情?那更别提了!”大妈啐了一口。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打。那女的也是命苦,摊上这么个男人。不过啊……”
大妈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暧昧起来:“邪门的是,就这样一个男的,居然在外面还能沾花惹草。”
杨为国眼睛一眯:“他在外面有人?”
大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看见了?”
大妈把手里的豆角一摔,撇撇嘴:“这能乱说吗?我是没瞧见正脸,那女的捂得严实,你想想,李安州那个穷鬼,除了烂赌,哪来的钱招惹正经姑娘?肯定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莫行川站在两米开外问道:“具体时间。”
“大概……半个月前吧。”大妈想了想,“那天我正收摊呢。”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莫行川并不满足于这种捕风捉影的桃色新闻,“关于张燕,她有没有跟谁结过仇?比如邻居,讨债的人……或者……周围街坊?”
“债主那是找李安州的,跟张燕有啥关系?她平时笑呵呵的,不像会和人结仇的样子……
“哦!对了!想起来了!你们去她上班的商场问问吧,前阵子听她说,有个顾客天天去商场找她闹事。”
杨为国一听这话,把手里的豆浆杯往垃圾桶一扔,转身就要走。
……
二十分钟后,城东“鑫悦城”百货商场。
这是个开了十几年的老商场,一楼卖黄金珠宝,二楼卖服装鞋帽。
张燕工作的柜台在二楼的最里侧,卖的是中老年女装。
柜台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正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地算账,听说是警察来了解情况,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张燕被杀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听说了。
“张燕……哎,多好的人啊,怎么就……”老板叹了口气,给两人倒了水。
莫行川没接纸杯,直奔主题:“听说前段时间,张燕跟顾客发生过冲突?”
“是有这么回事。”老板放下计算器,一脸晦气,“大概十天前吧,有个男的,挺壮实,他在我们这儿给他妈买了件羊毛衫,穿了两天起球了,非说是假货,跑来要退一赔十。”
“你们没同意?”杨为国问。
“哪能同意啊!那衣服标牌上写着含毛量30%,起球是正常的,而且他那是机洗弄坏的。
张燕就跟他解释,结果那男的不讲理,把柜台上的镜子都给砸了,指着张燕鼻子骂,说‘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有监控吗?”莫行川问。
“有,但我这儿只存七天的,早覆盖了。”老板挠挠头,“不过那男的我印象深,他填过一张会员卡。”
莫行川立刻让老板找出了那张登记表。
姓名:吴天。
电话:139xxxx8888。
……
城东分局审讯室,白炽灯滋滋作响。
莫行川坐在铁桌后,并没有急着看卷宗。
他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酒精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面前那一方不到半平米的桌面。
先横着擦一遍,再竖着擦一遍,最后沿着边缘画一个完美的矩形。
坐在旁边的杨为国把烟盒往桌上一丢,“啪”的一声。
“我说大少爷,这是审讯室,不是手术台。那嫌疑人都快在那边晾干了。”
莫行川的视线落在杨为国那只布满划痕的打火机上,位置歪了,没有和桌面边缘平行。
他伸出一根手指,将打火机推正,这才把用过的湿巾折叠成整齐的小方块,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带人。”
铁门打开,两个辅警带着一个光头壮汉走了进来。
吴天,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八五,脖子上挂着根手指粗的金链子。
穿着件紧身黑t恤,把肚子上的肥肉勒出一圈又一圈。
一进门,这人就一脸的不耐烦,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嚷嚷。
“我说警官,你们搞错了吧?我可是守法公民!那商场的事儿也就是个消费纠纷,至于把我弄到这儿来吗?
我还要去谈生意呢!”
杨为国冷笑一声,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溅出几滴水。
“生意?什么生意?砸柜台、恐吓导购的生意?”
莫行川盯着桌面上的那几滴水渍,强忍着拿纸巾去擦的冲动,抬眼看向吴天。
“9月5号下午三点,你在鑫悦城二楼女装柜台,砸碎了一面镜子,并扬言要弄死导购张燕,有没有这回事?”
吴天脖子一梗:“那是她卖假货!那羊毛衫说是纯羊毛,结果我妈穿两天就起球跟刺猬似的!我不该退?
她还跟我扯什么国家标准,我不砸镜子她能怕吗?但我那就是气话,吓唬吓唬她而已!”
“吓唬?”杨为国身子前倾,压迫感扑面而来,“那你知不知道,张燕死了。”
吴天那张原本涨红的脸,像是被人突然抽走了血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珠子瞪得老大,整个人往审讯椅背上一缩,发出“哐当”一声响。
“死……死了?”
“被人杀害,分尸。”莫行川补充了一句。“就在前两天。”
“卧槽!”吴天猛地弹了一下,手铐撞在挡板上哗啦作响。“警官!冤枉啊!我脾气是暴了点,但我不敢杀人啊!真的!我连鸡都没杀过……真不是我!”
“是不是你,不是靠嘴说的。”杨为国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让莫行川往后仰了仰身子。
“说说吧,9月13号和14号,你在哪?干了什么?谁能证明?”
吴天脸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他拼命吞咽着口水,脑子飞快地转动。
“13号……14号……”他喃喃自语,突然眼睛一亮。
“我想起来了!我不在林城!那两天我根本就不在林城!”
莫行川拿笔的手一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