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把一块金砖随手扔在空间角落的“金山”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溅起几点金屑。周围堆积的金砖层层叠叠,像座沉默的小山,反射着空间天幕透下的微光,却再也引不起他丝毫波澜。
“以前觉得黄金多金贵,现在看来,也就那么回事。”他拍了拍手,仿佛刚才扔掉的不是价值连城的金砖,只是块普通的石头。几吨黄金,换算成钱,足够他挥霍几十辈子,可在这物资紧张的年代,真正能救命的,是粮食,是药品,是能让机器转起来的钢铁。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车窗外掠过的风景。
开着一辆从列宁格勒“借”来的敞篷跑车,风卷起他金色的假发,吹得脸颊微微发麻。道路两旁的白桦林叶子已经落尽,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像幅简约的素描画。远处的湖泊结了冰,在阳光下闪着碎银般的光,偶尔有孩子在冰上滑冰,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清脆得像风铃。
这才是他想要的感觉——无拘无束。
在四九城的四合院,他得藏着掖着。用空间里的东西要小心翼翼,展露身手要遮遮掩掩,连笑都得带着几分顾忌,生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那里的日子像件合身的棉袄,暖和,却也束缚着胳膊腿,动一动都得思量再三。
可在这里,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他像挣脱了缰绳的野马。
精神力可以肆无忌惮地铺开,扫过整座城市,看看哪里有值得“收”的东西;空间可以敞开了用,管他是银行金库还是军工厂,看中了就直接搬,不用担心谁会追查;甚至连样貌,都能随心所欲地换,今天是金发碧眼的军官,明天是留着大胡子的商人,后天说不定能变成个穿裙子的姑娘——当然,他没试过,只是觉得有这个能力,本身就很有趣。
路过一座小镇时,他看到广场上有个卖面包的摊位,香气飘出老远。摊主是个围着红头巾的老太太,正用粗糙的手给孩子们递面包,脸上的皱纹里都堆着笑意。沈言没动那些面包,反而从空间里拿出一袋子白糖,悄悄放在摊位底下——算是对这份温暖的回赠。
他不是嗜杀的恶魔,之前“处理”那些拦路抢劫的、军营里的守卫,不过是为了自保和方便行事。如今没了威胁,他倒乐得看些人间烟火,哪怕是异国的。
跑车在一座古堡前停下。
古堡建在半山腰,石墙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尖顶的塔楼直插云霄,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沈言对古董没太大兴趣,但看着这栋建筑,忽然想进去看看。
他没走正门,精神力扫过,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大概是座废弃的贵族庄园。身形一晃,直接穿墙而入,落在古堡的大厅里。
灰尘在从破窗照进来的阳光里飞舞,地上铺着褪色的地毯,墙角的盔甲歪歪扭扭,壁炉里还残留着灰烬。他走到一面挂毯前,上面绣着狩猎的场景,针脚细密,虽然有些地方磨破了,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收了。”他心念一动,挂毯凭空消失。不是为了值钱,只是觉得扔在这里可惜,或许将来能找个地方挂起来,也算没白来这一趟。
在古堡里转了一圈,他收走了几幅看起来还不错的油画,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甚至还有壁炉旁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剑鞘上的宝石早就没了,剑身却依旧锋利,透着股陈年的寒气。
离开古堡时,他站在山顶往下看,小镇的红屋顶像撒了一地的草莓,河流像条银色的带子,蜿蜒着流向远方。风拂过脸颊,带着松针的清香,他忽然觉得,这趟“游玩”,比闷在四九城有意思多了。
沿途遇到的军营,他还是会“光顾”,但不再像之前那样赶尽杀绝。
看到哨兵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他会留下几件厚棉衣;看到仓库里的士兵在偷偷分食黑面包,他会收走武器装备,留下一半的粮食——他要的是物资,不是人命,没必要做得太绝。
有次潜入一个导弹基地,正准备收走里面的火箭弹,却发现几个科学家在通宵达旦地画图,眼里布满血丝,嘴里还在争论着什么。沈言停下了动作,悄悄退了出去——他不懂那些复杂的公式,但看得出他们眼里的执着,这种为了理想拼搏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华夏那些隐姓埋名搞研发的科学家,莫名地有些触动。
“算了,下次再说。”他耸耸肩,发动跑车,继续往前走。
现在的他,越来越像个真正的旅人。
看到有趣的东西就收进空间,像孩子收集玩具;遇到顺眼的风景就停下来看看,哪怕只是在路边坐一会儿;听到好听的歌谣,会跟着哼两句,哪怕一句都听不懂。
空间里的物资越来越多,种类也越来越杂。
从西伯利亚的毛皮到黑海的鱼子酱,从莫斯科的芭蕾舞鞋到列宁格勒的油画,甚至还有几瓶刚酿好的伏特加,标签上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乡下作坊的产物——他尝了一口,辣得喉咙发疼,却觉得比那些包装精美的好酒更有味道。
小黑也越来越“放飞自我”。
在空间里追着野兔跑,把堆成山的棉花当成猫砂,甚至敢跳到坦克的炮管上睡觉。沈言从不管它,反正空间够大,任由它折腾,有时看着猫在一堆军火里打滚,他会觉得这画面有种荒诞的可爱。
这天,他把车停在一片湖边,看着夕阳把湖水染成橘红色。一个老人坐在湖边钓鱼,鱼竿很长,鱼线细得几乎看不见。沈言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没说话。
老人看了他一眼,用生硬的俄语说:“鱼很狡猾,要等。”
沈言笑了笑,从空间里拿出个面包,掰了一半递过去。老人愣了一下,接过去,掰了一小块扔进湖里,算是打窝。
“你从很远的地方来?”老人问,眼睛依旧盯着水面。
“嗯。”沈言点头,“从东边来。”
“东边好啊,”老人叹了口气,“我年轻的时候去过,那里的人很勤劳,就是日子苦了点。”他顿了顿,忽然说,“你们的人,送了很多东西过来,粮食,肉,还有木材……我们这里的冬天,全靠这些过活。”
沈言没接话,他知道老人说的“送”,其实是那笔沉重的债务。
“但他们说,你们的东西不好,”老人摇了摇头,“我尝过你们送的肉,很香,比我们这里的黑面包好吃多了。他们扔了,我偷偷捡回来,给我孙子吃,他说从来没吃过那么香的肉。”
沈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
夕阳彻底沉入湖面,远处的星星亮了起来。老人收起鱼竿,鱼桶是空的,他却毫不在意,笑着说:“明天再来,总会钓到的。”
沈言看着老人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忽然觉得,自己收走的那些物资,或许真的能派上用场。
他发动跑车,车灯划破夜色,朝着东方驶去。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去,也不知道回去后会面对什么。但他知道,这趟旅程没有白来。
在这里,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放飞了压抑已久的自我,更重要的是,他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堆积如山的黄金,不是无坚不摧的武器,而是能随心所欲地活着,能为在乎的人做点什么,能在这操蛋的世道里,多几分自在,少几分束缚。
跑车在公路上飞驰,引擎的轰鸣与风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自由的歌。
小黑趴在副驾驶座上,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微笑。
挺好。
沈言想。
就这样,一直开下去,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