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都点头称善,周正也认为可行。牛春生建议提前到地方实际察看,再布置各部伏击的位置和兵力。
刘体纯当即同意,收拾东西,只率领数百亲兵和一众大小将领往地图上所标的三江口而去。
到那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太阳早已西斜,倦鸟归林,四处田野和荒山也渺无人烟,农夫都日落而归,回家歇息去了。在昏暗中,周围如同死了的一般的寂静。
夜不收众将从一块狭小的陆地进入,少有人烟正好为他们的伏击提供掩护。只见几条河流都很宽,尤其赣江又深又阔,马是万难飞渡。只有赣江的支流水较浅,却也能没马腹。
周正骑着马淌了一半就走不下去了,回来向刘体纯禀报深浅。这一块被河流切割的地方方圆二三里,一个骑兵冲锋就到头了,但是这里足可以容纳数万人。对步军有利,对骑兵不利。在靠近水流的地方都是浅滩和淤泥,马会深陷。在远离河滩的高地上又都是灌木和丛林。
大家看了都连连点头,刘体纯也很满意。他高兴地笑道:“这就像是上天给我们安排好的,天然打伏击的战场。真是一块好地方啊!”
刘体纯开始在设想埋伏的人马藏于何处,如何关闭陆路。何处列阵火炮,人马如何挤压清军骑兵。心中渐渐都有了眉目。和众将一商议,形成一个战术方案。
但是最后一个问题是由谁去引诱清虏骑兵,这是伏击成败的关键,如果诱兵计策执行得不好,露出破绽,那么这一切都功亏一篑。
胡跃龙自告奋勇,拍着胸口说道:“就让我去诱敌吧,我是骑兵营的主将,理应由我去。”
刘体纯担心胡跃龙鲁莽,会打着打着忘了自己的任务,和清虏骑兵死战。就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周正,周正懂得主将的意思,就站了起来,大声说:“刘将爷,让我去吧。”
刘体纯心里想要保全他,怕变生意外,仍然摇了摇头,没有同意。
这时牛春生站了出来,沉声说:“我来吧,我能办好此事,保管清虏八旗铁骑进入这个伏击区。”
刘体纯看到牛春生一向稳重可靠行事很少出差错,又沉得住气。就对他点点头,说:“好,春生较稳妥,只是要千万记住,与清虏骑兵的距离不要太过近,也不要太远。不要缠斗太久,不要死战。占了一点便宜就快走。以清虏的骄横,必定会紧追不舍,要将你们剿灭。正好将他们往这边引。”
牛春生点点头,说道:“总哨,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刘体纯当即下达军令:“王体仁、周正率领两营人马埋伏于灌木草丛中,都不要带马,人衔枚,不得惊扰、出声、妄动。如有违军令,立斩不饶!火器也要提前布置好,如何布置由王体仁、周正商议。胡跃龙你率领的骑兵营要在清虏骑兵全部进入伏击区后方才从陆路驰入,并且切断敌人唯一的逃路。牛春生将敌骑引诱进来后,马上返身复战,冲击敌阵。这时火炮、鸟铳先击敌阵,将敌骑大规模杀伤,步兵骑兵四面挤压,一举将两千虏骑歼灭。”
刘体纯说完后,看着众将。这时天色已经黝黑,众人的脸上都一片深沉,鹧鸪鸟的叫声在丛林中此起彼伏。
众将听主将颁令已毕,皆齐声说道:“谨遵将令!”
屯泰是固山额真巴布泰旗下的一位梅勒章京,一直带领八旗骑兵。在清军入关前,他也曾跟随巴布泰在皇太极的亲自率领下,几次从古北口和喜峰口破关墙而入,寇掠北直隶和山西、山东十五府七十二县。攻城掠地,抢夺财物牲口,掳掠汉民。在整个北方数省,如入无人之境。明朝各路官军奉命勤王的明军各部皆观望不敢向前,任由他们烧杀抢掠一番后从容退去。
清军入关后,更是难逢敌手,整个江北四镇望风而降,南明的军队守土无能,更遑论野战。这样的屡次胜利,助长了清军骄横的习气。巴布泰和屯泰也是如此。
屯泰率领的两千先锋骑兵,为了争夺时间,早日到达吉安城下,正日夜兼程,脱离主力先行。他们甚至来不及等待探马和斥候的回报,就大踏步向前。屯泰轻视一切汉人的军队,尤其是骑兵。
当他遍身盔甲,英姿勃发地骑在蒙古战马上时,俨然天下无敌,从没想过天下还有比满洲八旗铁骑还强大的军队。
行军了一昼夜后,天色正微微发亮。听说前面十几里就是万安县城了,屯泰强振作了疲惫的精神。问手下道:“万安城内可有贼兵?”
一个骁骑校回道:“禀报章京大人,卑职已向城内居民打听过了,流贼早就跑了,万安城内是一座空城。”
屯泰微微一笑,“流贼不自量力,这回看你们怎么跑得了?既是如此,赶路要紧,万安城我们就不进去了,就在这里打尖,吃些干粮,歇息两个时辰后马上出发。”
“是。”手下将领答道。
屯泰从马上下来,靠在路旁的一个巨石旁,打算吃些干粮后,再睡两个时辰。正在这时,突然探马赶来禀报说,发现了一队游骑,人数只有一千,似乎是明军。
屯泰想道,这可能是一支明军溃散的游骑。派数百骑兵将之歼灭即可。就马上命令两个牛录的骑兵出击,将他们剿灭。
半个时辰后又有手下来报说,敌骑已经遁逃了。派去的两个牛录损伤了一百骑兵。屯泰闻言大怒:“饭桶!两个牛录还打不过一千贼兵吗?还让敌人逃去,简直奇耻大辱。快追,随我去追敌,不能让他们逃了。
屯泰精力旺盛,才睡了半个时辰就感觉浑身有力,从地上蹦起来就踩镫上马,呼喝着率领全营人马朝敌骑逃跑的方向追去。
果然跑了还不到三里路就快追上了,只见他们又加快地往前逃走,连盔甲都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