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侔率领一支人马来到麻城后,先与陈德相见。与李侔同来的还有几个掌柜、数十个买办、管账房的。都是些跑惯了南北的人,这些人在经营主意上是一把好手,能够弥补陈德在生产经营上的不足。
在刚开设的炼铁工坊里,铁矿正源源不断地运到这里。矿场的开矿事务陈德都将之交给了苗里堔代为管理。陈德专门跑来主管炼铁工坊的事务。
铁矿场和炼铁工坊相距并不远,只有数里路,运铁矿石的骡马和驴车来回挽运十分方便,一天就可以来回运四五趟。
尽管正在筹备炼铁工坊的陈德非常忙碌,但是得知李侔率领着一群帮手前来,仍然热情地扔下手头的事,跑来迎接。
双方一见面自然是寒喧,在这个炼铁工坊里,尽管外面的气温已经降到滴水成冰的地步,里面因为炼铁炉的高温烘烤,气温还是很高,如同夏日的炎热。
陈德紧握着李侔的手,说道:“哎呀,德齐(李侔的字),你们总算来了,我可是引颈而盼啊,目前这里真是焦头烂额,忙得四脚不着地。你们一路辛苦了吧!”
李侔笑笑答道:“何苦之有,我们赶的这点路,和你们在这里战天斗地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哈哈……你呀,别把我捧得太高。林泉怎样?蕲黄山寨最近怎样了?”
“还好,就是忙,各军现在都在抓紧操练,还有各寨的均田和减租减息,幸亏请傅举人出任了后方总管,让他分担一点政务上的事情,要不然我哥得像陀螺一样转不停。”
“哦?傅举人?可惜我不能参与给蕲黄山寨的百姓们计口授田。实属人生一大憾事。”
“哦,可能你不知。傅举人叫做傅作霖,乃常德一个当地有名望的举人,隆武朝廷也在笼络他,他不为所动,还是要投奔我们大顺军来了。”
“嗯,此人我亦有耳闻,听说此人事母至孝,德行操守很高,又着书立说,名动湖广,一次偶然看过他写的一部书藉,是论史的,震聋发聩呀。”
“这次赶不上,我们还有那么大的地方还没有实行均田,总有机会的。对了,临来时我哥和我说,等炼铁工坊和铁矿场可以正常运转后,迫切地盼望你能赶回去,作他的职方司主事。”
“哈哈,短暂之间很难喽,再说,死了张屠夫难道还吃带毛猪吗?大顺军少了我陈德不算什么。”
“反正,这是军师的原话,话已带到。怎么,现在情况如何?需要哪些地方上帮忙?”
“哪里都需人手,工匠最缺。德齐,你这次带了多少帮手来,我可指望着你呀!”
“哦,我只带了些经营商号上的好手来,此是我哥要求的,都是掌柜呀、帐房呀、买办呀这些人,不知有用无用。还有,缺炼铁的工匠为何不四处招揽?”
“哎呀,有用有用,我就是缺一些经营上的能手,别看这炼铁工坊的事简单,实际运转起来杂务很多,我们这些只会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碰到这些生产经营上的事只能是束手无策。来得正好。”说着拍拍李侔的肩。又说道:“我还没想过,能到什么地方招揽,近处已经找遍了,远的却没有人手。”
“不如写一信到黄州白旺将军处,让他设法协助,或可解决一二。”
“对,对,对。德齐不说我还忘了,黄州乃自古商业繁盛之地,有炼铁的也说不定。”
李侔跟着陈德进入工坊里察看工程状况。只见工坊的屋顶建得很高,当然是为了建高炉时预备的高度。屋顶上有巨大的树干横竖搭着作横梁,这是为了起吊铁矿石和木炭、石灰、废渣、铁水之用。巨大的、高高的炼铁高炉已经建好了,有几十名工匠正在试炼第一炉铁矿石。
李侔看到人手确实太少了点,幸亏郭君镇解送了五十名工匠来,否则炼铁还迟迟不能开业。李侔说道:“陈兄勿忧,即使以这五十名工匠为底子,我们一样可以锻炼出上百名合格的工匠。炼铁之事不可太急,多试验多周密计算总没坏处。我们不内行,就要向内行的人请教,总有弄通之时。”
陈德说道:“我所急者,是大顺军的火器制造急需优质的熟铁。不能增加火器数量,靠何取胜?”
“陈兄言之有理,就让我们一同发奋,为大顺军出工出力吧。”
李侔唤带来的数十名掌柜、买办和帐房过来与陈德见面,分别介绍姓名籍贯,及何人有何特长等。
“这位叫钱江海,曾是蕲州几个商号的掌柜,善于经营生产,管理工人,核算成本,想出办法来提高生产效率。”
“这位是李二喜,是个买办,惯于走南闯北,你找不到的东西他总能给你买到,最善于与商人打交道,以前是走州过县的商贩。……”
连连介绍了几十位。陈德和李侔一起合计了一下,分别将这些各有专才的人分置何职。一面仍然写信派人去找工匠。
第二天,负责烧炼第一炉的几个工匠高兴地大喊,“第一炉铁水出炉啦,大家快来看。”陈德和李侔闻言大喜,都跑来观看。
第一炉的烧炼没有成功,出来的铁锭质量非常差,杂质很多。上面有微小的裂纹和气孔,轻轻敲一下就断了,十分脆。陈德有些上火地将一个铁块一锤锤断,生气地说道:“就这样的铁,炼出来有什么用?做犁钯都不够格。”
工匠的脸色也不好看,这明显就是栽在自己手上了。但是究竟何因,一时也找不出来。
李侔安抚道:“一定是烧炼过程出了问题,先别急,我们召集人马商议一下吧。”
数十名工匠连夜开会商议,陈德和李侔等人也参加。最后讨论出来是炭的问题,炭火不旺则炼化不足,温度不够高则杂质多。几个工匠建议采用精炼过的煤来作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