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兵队队正张大牛又说道:“还有一事,塔将爷麾下有几个小校年前抓了百姓的一头猪来杀,说是照价给钱,谁知猪吃了,乡民再去找他要银子,就推说没有此事,乡民找我乡兵队诉苦,我乡兵队势单力薄,不敢作主。”
李岩转身看向塔天宝。塔天宝略为尴尬地解释道:“这事我知道,几个弟兄嘴馋,杀了一头猪吃,我正准备给乡民送银子去呢。那几个弟兄也不是品行恶劣之人,我骂了几句,就这样算了。”
李岩说道:“银子要赶紧给百姓送去,犯事的士卒呢?赶紧推出来,要当着全寨乡民的面,痛打五军棍。”
塔天宝拱拱手,脸上很不好看地说道:“是,是!”
一会李富三和张大牛带着几十个大顺军士卒和乡兵队的人去把潘小凤和其弟弟潘小虎抓了回来。潘小凤一看,自己的相好的也被绑了起来,就知道靠山已经倒了,心里想道:全完了,全完了。双腿害怕得直发抖。
李岩气得一拍桌子,骂道:“张阿宝死了,为什么他的爪牙余孽没有被清算。他的小老婆小舅子还在屏风寨作威作福?”
李富三和张大牛说道:“这都是部总石友恩要保的人,谁人敢清算他们。”
李岩叫士卒当众吊起潘小凤和其弟拷打,打到一五一十招供了为止。
果然潘小凤作为女人,又是享福惯了的,受不了几下打,马上就哭着嚷道要招了。
李岩叫把她放下来,其弟还没招,继续吊着打。李岩对潘小凤说道:“潘小凤,你只是张阿宝的小妾,一个女人,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从实招供,最多把你赶出山寨。不说,就宰了你。”
潘小凤哭哭啼啼地说道:“我招,我招,求军老爷高抬贵手,饶了我一命呀。” 随后,一五一十地对在场的众人将和石友恩勾结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李岩让军中的书记官将供词原原本本一一记录下来。这时潘小凤的弟弟潘小虎也说要招供。李岩说:“不必了,等明日在寨子上当着乡民的面当众砍了他。”
塔天宝看完供词,脸色愈来愈难看,深愧自己治军不严,底下人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能瞒着他。今天让李岩一来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在全军面前丢脸。
越想越气,提起大刀就要立刻将石友恩砍头。李岩将他拦下,说道塔将军不必性急,等明日当众审明了再斩不迟。塔天宝只好一脸愧色地退下。
一会,伙房的人来说营中可以开宴了。塔天宝忙请李岩入席。李岩为要给塔天宝面子,欣然同去。
今年是大年初二,照例还是新年,李岩原本又是来给将士们拜年的,因此也送了几十头猪和羊,来慰劳弟兄们。
李岩和塔天宝、李富三、张大牛,还有塔天宝麾下的一众大小偏将,都坐下吃酒。
李岩谈笑风生,一点都不为刚才的情形所惹怒。塔天宝看李岩并没有因此迁怒自己,心中稍感放心。
李岩当晚和亲兵在屏风寨军营中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在屏风寨的街道和寨门口贴了数张告示,说明大顺军士兵触犯军纪的事,特别着重地载明了石友恩的例子,警诫大顺军全军士卒,勿得触犯军纪,残害百姓,否则照此为例。一面鼓励乡民百姓,如有欺压平民,作奸犯科的人一律出告,大顺军将申张正义,给百姓一个公道。
李岩的告示贴完,马上围了很大一群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有些人对大顺军是不是真的敢痛下杀手,惩处犯事的军将感到怀疑。有些人看完了告示,马上就去找大顺军告状。
有几个乡民,一个老汉带着一个老婆子,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娃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虽说是寒冬腊月,但是衣着单薄,双腿在寒风中瑟瑟地发抖。李岩看不过去。命士卒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棉被。
几人忽地就朝李岩下跪,嗑头道:“军爷真是大好人啊,怜惜我等穷汉。我们来出告也实是被逼无奈,我们……我们有莫大的冤情啊。”说着就痛哭流涕,再三劝说都不能止。
李岩知道,这肯定是莫大的冤屈才会这样,到底这里的大顺军有些坏种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老汉在一再解劝下才慢慢把哭声收住。开始向李岩一五一十地告状。
“去年秋天,你们大顺军的人马进驻我们屏风寨,因为寨主张阿宝带着寨兵去攻打过你们,所以我们屏风寨也被大顺军骚扰了几回。一些兵卒跑到百姓家要吃要喝的,还说我们是张阿宝的佃户,也不是什么好人,理应让我们出出血,孝敬一下大顺军的军爷。开头,我们十分恭顺,总是照着吩咐,要啥给啥。后来,我们听说,大顺军要给寨里的乡民计口授田,我们都很高兴,心想大顺军还真的是我们的救星,孝敬一下也是应该的。谁知道走了一波人,又来一波人。后来的这波人不再只是索要粮食。有几个长得像痞子的兵卒竟然看上了我家的闺女,可怜她才十五岁,还没有许下人家。我寻思着闺女大了,留着在家几年,也能帮不少忙。谁知,竟然惹了大祸。”
李岩急切地问道:“他们……他们祸害了你家闺女啦?”
老汉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们看上了我家闺女,起先就用言语来调戏,我闺女赶紧躲到了房里。我和老伴再三上前劝阻,都被挡开。他们一伙人硬生生地撞开我家房门,将我闺女掳走。可怜我的闺女啊,我们去找了她三天三夜,还来兵营里找,但是都被这里的兵卒给赶开了。后来,我闺女神情痴呆,破衣烂衫地跑回家来。回来就不言不语。问也不应。看到生人就怕,听到狗叫就惊惧。特别害怕兵卒。现在就像是一个疯子,总是神情恍惚,自言自语。”
说完就号淘大哭,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