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终于要生了。
徐府医早前就和恪战禀报过,预测她的产期在六月底或七月初。
正好最近天气开始热了,恪战不耐烦在户部跟一群老头磨洋工,如今户部又没有多少要紧的工作,恪战干脆就就请假闲赋在家,陪着宜修生产。
宜修也很高兴,气色都好了不少,整日拉着恪战在院子中散步。
六月三十日这晚,恪战受到柔则邀请,去她那里听她弹琵琶,恪战欣然同意。
恪战坐在矮塌上,柔则在他面前摆了一张小椅子,正坐在那儿调试音弦。
纤细的十指轻轻拨转,就是一串悦耳的乐音传出来,如流水迢迢,叮咚作响。
恪战半靠在榻上,闭眼听着,成亲也有些日子了,他对于自己这个美貌异常的福晋,不说十分了解,也有了八九分了。
主要也是柔则真得十分好懂,琴棋书画,歌舞才艺,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偏偏性情竟很有些单纯,不通账事,不耐庶务,颇有些目下无尘的清高。
简直是一款为男人量身打造的梦中仙子的模样。
怪不得额娘不惜打宜修的脸也要把她送到王府,约摸也是自信凭借柔则的魅力可以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之后能一心向着永和宫和乌拉那拉氏。
可惜了......
恪战睁开眼,柔则已经开始了演奏,看到恪战望过来的眼神,对他报之以羞涩的笑,眸光含水,双颊粉红,如翠池静莲,美不胜收。
恪战也回了一个浅笑,
不像一个福晋,
像扬州的头牌瘦马。
恪战在心里做了评价。
如果换做其他人,德妃的这番谋划说不定也就成了。
可惜,自己最讨厌被算计,也最厌恶在其位却不谋其政的人。
偏偏柔则两个都占了。
如果柔则以后还是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那还是趁早从福晋这个位子上下去比较好。
自己并不需要一个修仙的福晋。
屋内的两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没人说话,竟也气氛和睦。
只是很快,这份和谐就被打破了。
苏培盛急匆匆地闯了进来,隔着内间的帘子在外低声禀报:
“爷,宓秀院的那拉福晋要生了!”
恪战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毫不留恋地掀开帘子走出了里间,柔则也被迫打断了弹奏,站起来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恪战的声音打断了。
“去宓秀院!另快速去通知徐府医和邵府医在院内等候。”
“嗻!”
恪战和苏培盛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只留下零星的几句话飘散在栖祥苑内。
“侧福晋可安好...接生嬷嬷到了吗?”
“王爷放心...一切尚好...”
屋内,柔则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青玉琵琶还尚有余温,她却无心弹奏了。
一双漂亮的眼睛垂了下来,让人看不清她藏在眼底的情绪。
“王爷好不容易得空来咱们院子里一回,二小姐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这时候生,真是...”
真是晦气...
“住口!”
芳若不满的抱怨声还没说完,就被柔则打断了。
“主子们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在这儿指手画脚的。”
柔则的脸色冷了下来,
“看来是我平时太纵着你,让你连最基本的尊卑体统的规矩都没有了。”
芳若的脸白了下去,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不住地磕着头,
“奴婢失言,望福晋恕罪,奴婢失言...”
“你就在这跪着,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什么时候本福晋回来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说完,再不看跪在地上颤抖的芳若一眼,转身吩咐芳萱道:
“给我更衣,挑一身素净些的。”
小宜生产,自己这个长姐兼福晋怎么也要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