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钩,浸透紫禁城的琉璃瓦时,林翠翠指尖的螺子黛正轻轻划过瑜嫔的眉梢。铜镜中映出两张脸——一张雍容华贵却暗藏戾气,一张清秀灵动却眉眼凝重。
“妹妹这‘流星眉’的画法,当真独一无二。”瑜嫔抚着鬓角,声音甜得发腻,“只是不知……这眉笔沾了人命,还画不画得出仙气?”
林翠翠手腕一颤,黛粉险些污了瑜嫔的额角。三日前暴毙的刘贵人,棺椁昨夜被悄无声息运出神武门。而此刻,瑜嫔耳垂上那对赤金点翠耳珰,正与刘贵人生前最爱的那对一模一样。
“娘娘说笑了。”林翠翠稳住呼吸,蘸取玫瑰露重新调色,“胭脂水粉到底是死物,人心若不正,纵使西施再世也描不出慈悲相。”
瑜嫔冷笑一声,丹寇指甲突然攥住她的腕子:“那若是有人借你的妆奁行魇胜之术,该当何罪?”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林翠翠看着瑜嫔从妆匣夹层抽出的桐木人偶——赫然刻着皇后的生辰八字,心口扎着三根银针,而人偶衣裙竟是用她特制的金箔胭脂纸糊成!
“证据确凿,林姑娘还要辩白吗?”瑜嫔的护甲几乎掐进她皮肉,“今夜戌时,慎刑司见分晓。”
雨幕深处,乾隆的明黄仪仗破夜而来。
“朕倒不知,何时慎刑司能随意提审御前女官?”帝王踏着水渍迈入门槛,玄色大氅甩出凛冽弧度。他拈起那枚桐木人偶,忽的轻笑:“瑜嫔可知,皇后八字应是甲子年癸酉月?”
瑜嫔脸色骤变——人偶刻的竟是假八字!
“况且……”乾隆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威严,他慢慢地碾碎了手中的金箔胭脂纸,那原本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纸张,在他的手中瞬间化为了齑粉,殷红的脂粉如雪花般簌簌落下,仿佛是被他的怒气所震慑。
他的目光紧盯着那一地的红色粉末,眼中的怒火愈发汹涌,“这等劣质金箔,也配用来栽赃翠翠的手艺?”他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
接着,他猛地转身,犀利的目光如箭一般直直地射向林翠翠,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雷霆怒意。在这一瞬间,林翠翠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束缚住,无法动弹。
乾隆的眼眸如同暴风雨中的海洋,波涛汹涌,翻涌着无尽的怒意。他紧紧地盯着林翠翠,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每一个角落,“有人要动你,可问过朕准不准?”他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林翠翠的耳边炸响,让她的身体不禁一颤。
三更梆子响时,林翠在拆解妆奁暗格时触到冰凉的玉珏。那是陈明远约定的求救信号——玉珏出现,代表穿越通道将在月圆之夜开启。
而乾隆去而复返,带着满身湿气将一纸密报按在妆台:“刘贵人是中毒身亡,毒源在你进贡的螺子黛里。”他指尖摩挲着她后颈,语气淬着狠戾与脆弱:“告诉朕,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檐下铁马骤响,林翠翠在帝王灼热的注视中缓缓抬头。窗外忽现上官婉儿与张雨莲比划的暗号——东侧殿枯井里,埋着她半月前“遗失”的现代防晒霜铝管。
“皇上当真要听真话?”她忽然笑着褪去外衫,露出背后陈明远留下的时空定位纹身,“妾身来自三百年后,而这深宫之中…”
话音未落,瑜嫔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有刺客!林翠翠行刺圣驾——”
箭矢破窗的刹那,乾隆竟旋身将她护在怀中。温热血珠溅上她脸颊时,她听见他在耳畔轻笑:“原来朕的真心,终究敌不过你眼里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