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这里头还有您的功劳?”
何雨柱故作惊讶,眼睛都瞪圆了几分。
“那是!”
阎埠贵见他上道,腰杆都挺直了,更得意了:“我跟许大茂讲,写检讨态度是第一位的!…”
“要把你,何主任,往高了捧!什么‘冉冉升起的新星’‘工人阶级的楷模’,这些词儿全是我教他的!…”
“我还让他把自己往死里踩,什么‘思想上的蛀虫’‘被猪油蒙了心’,不这么写显不出他的悔意,更显不出您的宽宏大量嘛!”
说完,他眼巴巴看着何雨柱。
那眼神明晃晃写着:你看我这忙帮得多到位,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何雨柱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阎老扣还真逗,许大茂也真傻,还真听了他话。
但面上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钦佩神情。
他冲着阎埠贵一抱拳:“哎哟,阎老师,您可真是深藏不露!…”
“我说许大茂那孙子,怎么突然开了窍似的,原来是您这位高人,在背后指点江山啊!”
阎埠贵被这高帽子戴得飘飘然。
嘴上谦虚着,手却摆得跟过电似的:“哪里哪里,我也是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您这哪是看不惯,您这是大智慧!”
何雨柱一脸真诚:“我可听说了,许大茂为了请您出山,可是下了血本?”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一僵。
眼神有点飘忽,不自然干咳两声:“啊……这个嘛,他态度还是比较诚恳的。”
“何止是诚恳!”
何雨柱猛一拍巴掌,声音里全是赞叹:“阎老师,您这手玩得真漂亮!…”
“您瞧瞧,您既收了他的好烟好酒,又把他当猴耍了一通,让他自己抽自己的脸,把自己骂成全厂的笑话。…”
“到头来,您还落个助人为乐的好名声!这一鱼三吃,高!实在是高!这算计,这门道,我们这些粗人一辈子都学不来!”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这话初听句句是夸,可咂摸咂摸,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
什么叫把他当猴耍?
什么叫一鱼三吃?
说得他跟个投机倒把的奸商似的。
他本是想来邀功,顺便看看能不能再从何雨柱这儿抠点好处。
哪成想被何雨柱这么一通“夸赞”,反倒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下不来台。
他想辩解,可何雨柱句句都在夸他“有智慧”“有门道”。
他要是反驳,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个棒槌?
“何主任,我……我其实就是那个意思……”
阎埠贵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半天挤出这么一句。
“我懂,我都懂!”
何雨柱重重点头,伸手拍了拍阎埠贵的肩膀,语重心长:“阎老师,您这文化人的脑子,就是跟我们不一样…”
“以后许大茂再犯浑,还得靠您这样有学问的人点拨他,教他怎么做人。”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得,不早了,我得去食堂了,您忙着。”
何雨柱转身就走。
步子迈得那叫一个轻松愉快。
留下阎埠贵一个人在墙角下,迎着清晨的冷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堵得跟塞了团烂棉花似的,半天没喘上气。
这叫什么事儿?
功是邀了,可一句感谢没捞着,反倒被这小子拐着弯儿损了一顿!
…………
中午。
轧钢厂食堂里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许大茂端着饭盆,跟个过街老鼠似的,低着头,专挑人少的角落走。
可他那张脸。
现在在厂里比厂长的都出名,走到哪儿都有一道道戏谑的目光跟过来。
背后还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高大的身影,恰巧出现在他面前。
许大茂眼皮一跳,抬头一看,差点没把手里的窝头捏碎。
是何雨柱。
“哟,许放映员,吃饭呢?”
何雨柱跟没事人一样,热情打个招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
许大茂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一头钻到饭盆里去。
何雨柱自顾自说道:“许放映员,你这几天可得注意身体。你瞅瞅你,脸都白了,黑眼圈比我那锅底都黑…”
“写东西费脑子,尤其是写那种剖析灵魂深处的文章,最是耗费心血。”
食堂里本来闹哄哄的。
可何雨柱一开口,他周围立马安静下来,好几双耳朵都竖起来,等着听下文。
许大茂感觉自己,像被扒光衣服扔在雪地里,周围那些目光火辣辣的,让他浑身不自在。
何雨柱像是没察觉到气氛变化,继续“关心”道:“不过话说回来,你那篇文章写得是真好,有深度,有觉悟!…”
“厂里不少人都跟我建议,说应该印发出来,让大伙儿都好好学习学习,引以为戒…”
“你可得保重身体,以后还得继续发挥你这‘蛀虫’……哦,嘴瓢了,是发挥你这先进带头作用呢!”
“噗——”
旁边一个年轻工人没憋住,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汤,直接喷了出来。
紧接着。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许大茂的脸“刷”地一下涨成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饭盆里的菜汤洒了一身都顾不上。
“何雨柱,你……”
许大茂尽管很怒火,但还知道这是厂里,没干喊傻柱。
他指着何雨柱,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何雨柱一脸无辜看着他,两手一摊:“我怎么了?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许放映员,你这思想觉悟还是有待提高,怎么能把同志间的真诚关心,当成驴肝肺呢?”
“哈哈哈哈!”
这一下,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住,爆发出哄堂大笑。
许大茂一张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白。
最后,狠狠瞪了何雨柱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他端着饭盆,在满堂的笑声中,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何雨柱撇撇嘴。
就这点心理素质,还学人家玩阴的。
跟这种人斗,有时候,杀人诛心,比动拳头管用多了
…………
晚上,许家。
屋里没生炉子,气温比外头灌进来的北风还要冷几分。
许大茂的爹许富贵,吧嗒吧嗒抽着烟,火星一明一暗,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味儿。
他刚从外头回来。
听说儿子在厂里的事,一张老脸拉得跟驴脸似的。
许大茂的妈坐在炕沿上,也不说话,就是一下一下抹着眼角,唉声叹气。
“混账玩意儿!”
许富贵忍不住怒火,敲了一下桌子。
指着缩在墙角的许大茂,压着火骂道:“谁让你去举报何雨柱的?”
“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