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给四合院蒙上一层静谧。
但这静谧,注定要被打破。
“妈!妈!”
棒梗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屋,满头是汗,小脸蛋红扑扑的,手里还攥着一只掉了半边翅膀的蜻蜓。
他献宝似的跑到秦淮茹面前,扯着嗓子喊:“我今天听院里虎子他们说,许大茂是大坏蛋,是蛀虫!”
秦淮茹正在纳鞋底,昏暗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
听到这话,手里的针尖在布料上停住。
棒梗可不管这些,他觉得“蛀虫”这个词新鲜又有劲,说起来特神气。
他挺起小胸脯,学着大人教训人的口气,一板一眼地继续背诵:“何叔是冉冉升起的新星!是咱们学习的榜样!妈,我也要当新星,我不要当蛀虫!”
童声清脆,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响亮。
炕上。
贾东旭抽闷烟的动作猛地一停。
里屋的门帘“哗啦”一声被粗暴掀开,贾张氏顶着一张黑锅底似的脸冲出来。
指着棒梗的鼻子就骂:“你个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些什么!谁教你这些混账话!”
她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唾沫星子差点飞到棒梗脸上。
“什么新星,什么榜样,我呸!他傻柱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断子绝孙的小绝户!”
贾东旭猛地从炕上坐起身。
他没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棒梗,屋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
棒梗被他爹的眼神吓得一缩脖子,刚才那股神气劲儿荡然无存。
“谁让你说这个的?”
贾东旭的声音又低又沉,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
“是……是院里虎子他们说的……”
棒梗吓坏了。
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一个劲儿往秦淮茹身后躲。
“他们说你就学?你个小汉奸!吃里扒外的东西!”
贾东旭的怒火终于找到宣泄口。
他一把抄起炕边掸灰的鸡毛掸子,扬手就要打。
“东旭!”
秦淮茹闪电般冲过去,一把将棒梗死死护在身后,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虽然不重,但那份屈辱让她心头一颤。
“你干什么!孩子小,他懂什么!”
“他不懂?我看他懂得很!”
贾东旭的火气更大了。
鸡毛掸子指着秦淮茹的脸,眼神阴冷:“是你教的吧?啊?!”
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摇头:“我没有,我一天到晚的忙活,哪有功夫教他这些。”
“没有?”
贾东旭冷笑,一步步逼近,把秦淮茹逼到墙角:“不是你教的,他怎么会说傻柱是榜样?…”
“秦淮茹,我问你,你是不是看傻柱现在出息了,住上新房,跟领导称兄道弟,心里也跟着活泛了?”
他的每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秦淮茹的心里。
“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本事,给不了你好日子,就想着攀高枝儿了?啊?!”
“我没有!”
秦淮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拼命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东旭,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怎么能这么想你?”
贾张氏在一旁跳着脚煽风点火,指着秦淮茹的鼻子破口大骂:“狐狸精!我早就看你不对劲!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眼睛老往对面瞟!…”
“吃我们老贾家的,喝我们老贾家的,养着你跟你儿子,你倒好,心里还惦记着外头的野男人!不要脸!丧尽天良的白眼狼!”
婆婆的咒骂,丈夫的猜忌,像两座大山,压得秦淮茹喘不过气。
她想辩解,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说她没有吗?
可她的心,确实乱了。
她羡慕秦凤,羡慕那个干净亮堂的家,羡慕那种安宁和睦的日子。
这种羡慕,在此刻的丈夫和婆婆眼里,就是不贞,就是背叛。
棒梗被这阵仗吓得哇哇大哭。
屋里一时间哭声、骂声、质问声混成一团,吵得人头皮发麻。
贾东旭看着秦淮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心里的邪火不但没消,反而烧得更旺。
他一把推开秦淮茹,指着她的鼻子,下了最后的通牒:“我告诉你,秦淮茹!…”
“从今天起,你要是再敢让棒梗说一句向着傻柱的话,或者再让我看见你跟傻柱眉来眼去,我就打断你的腿!然后把你休回娘家去!”
说完,他把手里的鸡毛掸子狠狠往地上一摔。
“啪!”
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秦淮茹浑身一抖。
整个人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抱着哇哇大哭的棒梗,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棒梗压抑的抽泣声。
她抬起头,透过那扇黑漆漆的窗户,看向对面。
何家的窗户里,透出温暖明亮的灯光。
隐约还能看见人影晃动,甚至能听到几声模糊的笑声。
那光,那么暖,那么亮。
可她知道,那光,永远也照不到她身上。
……………
第二天上班。
何雨柱刚走到前院,就看见三大爷阎阜贵缩在墙角,探头探脑,跟做贼似的。
一见他,阎阜贵眼睛一亮,立马挤眉弄眼招了招手,把他拉到院子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何主任,早,早啊。”
阎阜贵压着嗓子,老脸上堆满神秘又带点邀功的笑。
“阎老师,您这一大清早唱哪出?”
何雨柱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阎阜贵做贼心虚往院门口瞟了一眼。
确定没人注意,才用胳膊肘捅了捅何雨柱,声音压得更低:“何主任,许大茂写检讨那事儿,您听说了吧?”
“听说了,全厂都传遍了。”
何雨柱心里门儿清。
许大茂举报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这事儿他怎么会不知道。
“嘿嘿……”
阎埠贵干笑两声,下巴微微抬起。
习惯性捻着自己那几根山羊胡,一副运筹帷幄的派头:“他那份三千字的检讨,您觉得写得怎么样?”
“听说啊,写得相当深刻。”
何雨柱憋着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深刻就对了!”
阎埠贵一拍大腿,音量没收住又赶紧压低,凑得更近:“何主任,不瞒您说,许大茂肚子里那点墨水,我比谁都清楚!…”
“他要是没我……在里头给他指点迷津,能写出那么有水平的东西?”
他把“指点迷津”四个字咬得极重,生怕何雨柱听不明白其中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