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打工不是为了赚钱，难道要为爱发电吗？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看到向导为生活奔波。”
时间流速因为陈烛的闯入重新恢复正常，林思琼妈妈看着在场对立站成三角的“上层人”，一向温和贤淑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呆滞。
她的对“上层人士”的滤镜在今天的遭遇中被彻底打碎。
“没办法，是人总要吃饭喝水，拉屎撒尿的嘛。”秋念葵摊手。
陈烛：“......我知道你话糙，但你这也太糙了。”
“先别管我话糙不话糙。刚刚说的那件事情，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说法。不然就算我回去了也饶不了你。”秋念葵毫不搭理趁机转移话题的陈烛，目光指向性地往倒地的白主任看了下：“你和他都知道我的来历。鉴于我无法对曾经已发生的历史进行修正，那你们应该也拿现在的我没办法。”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死鸭子嘴硬的陈烛不想落在下风：“说不定我这里就有跨时空可以造成伤害的哨兵。”
“是吗？”秋念葵挑衅一笑：“那你可以试试。看是追责来的快，还是你动作更快。”
“你！”
在白塔，向导就是这样有恃无恐。
就像秋念葵说的那样，白塔追责永远紧随着向导指向的位置。
“打扰了。”医疗室半掩的门外传来“笃笃笃”的礼貌敲门声。“如果这位大管理者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不如先来处理一下我们这边哨兵被迫‘借用’精神力的事情？”
“糟了。这死缠烂打的家伙怎么动作这么快！”
听到这个声音，陈烛像是见了比格犬的打工人，缩着脖子就往秋念葵身后躲，边藏边认怂：“快借我躲躲。”
前后巨大的反差看得秋念葵都气笑了。
“刚刚不还说自己厉害得能穿过历史网线掐我脖子？”
“哪有的事儿，这时候谁不爱吹吹牛逼。”
面对现实，陈烛怂得明明白白，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
“不必躲藏。”确认医疗室内有陈烛的气息，候在门外的男人直接推开了大门。
入眼的是被风带起的一缕银白色的长发。
根根发丝随着门推开的动作轻盈地飘在半空，等到主人迈开步子向前才又乖顺地贴着身体，重新垂落在来人纤细的腰身一侧。
“谢安。谢允。确认是否是这里。”
顶着兔子头的两名娇小少年一左一右牵着男人的手，小心翼翼从他身后探出头。
“很熟悉的气息。”
“感觉到我的精神力气息了。”
两个兔子头套对视“看”了一眼后，齐齐点头：“是的，老大。就是这里。”
“陈烛。”
男人又喊了声躲在秋念葵背后的男人名字，浓绿色的眸子深处古井无波，既无威胁也无杀气，平淡地像是一泊深秋的湖水，深邃，微凉，透露着难言的寂寥。
“先说好，这事儿不是我惹出来的！”见躲不过，陈烛小心地从秋念葵身后伸出半个脑袋，学着对面两只兔子头少年的样子，委屈巴巴开口：“那个犯事儿的人已经被这位勇敢的向导制服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不要伤害我这个可怜的无辜人员。”
陈烛不怕惹事。
但是怕惹到一根筋，外加不怕难，不怕死，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恰巧，对面站着的这位就是。
“沉玉。咱们俩好歹当邻居这么多年了，不就是借了你手下一点精神力嘛，大不了我把这个人还给你。”
“不要。”被称作沉玉的男人缓缓摇头：“黑鸦说过，我们不要这种费钱的科研人员。我们要人，要向导。”
“唔唔唔！”
被精神丝缠住嘴的白主任说不出话，只能鼓着两只眼无声反抗着沉玉嘴里“费钱的科研人员”的帽子。
“向导，我们自己这里也不够用。你们哨塔那里本来就没几个哨兵，干脆到时候集体来我这里好了，给你们开团购价，打八八折。”
陈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和秋念葵手里一模一样的手机造型通讯器。点了两下后，展开一个界面给对面人：“这个是我这边能给你最大的诚意，要向导没有，但是可以借人给你用。”
“就叫‘驻地支援’吧，到时候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安排一波向导过去，帮忙给哨塔的哨兵进行精神疏导。”陈烛讨好地笑笑：“当然了，全程免费。”
“怎么样，这不比你直接带向导回去划算？”察觉到沉玉内心的松动，陈烛紧接着道：“要培养一个向导不容易，留住一个向导更不容易。你想想，如果向导在哨塔待得不开心想走，难不成你还能强行把人留着？到时候钱人两空，亏死了。”
那张和陈烛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被说服的心动，也没有要拒绝的不满。
除了偶尔眨一下眼，缓慢地转动眼珠打量在场的所有人，安静沉默得像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可以。”
像是年久失修的电脑突然重启成功，沉玉从长长的沉默中醒来，动作轻缓地接过陈烛手中的通讯器签署上来自己的姓名。
“好好好，那么我们合作愉快。”
目的达成，陈烛终于摆脱了被人按着薅羊毛的肉痛感，自在地从秋念葵身后闪身站出来。
“那，我今天要带这位向导回哨塔。”
“谁？”
刚松了口气的陈烛顺着沉玉手指的方向，看到把精神丝当花绳翻着玩的秋念葵。
“她不行。”陈烛深吸了口气，当场拒绝。
“为什么。”沉玉不依不饶追问。
“这位向导的情况比较特殊，可能谁都疏导不了。等着，我给你安排几个经验丰富的熟练老手，别让那个黑乌鸦再过来了，白塔已经没什么好薅的羊毛了。”
陈烛没有正面回答沉玉的追问，自顾自地打开通讯器，准备传呼白塔的向导协会准备花名册。
通讯器刚亮屏，就被一只细白的大手按住。
“就要她。”
沉玉浓绿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跟一脸为难的陈烛对视。
“只要她。”
因为只有她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所以，要带回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