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站在天一门后山的石阶上，夜风从背后吹来，衣角轻轻翻动。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瓶，瓶身还带着体温。破幻丹已经炼成，药仙谷的人也已离开，接下来的事，必须由她自己完成。
她抬脚往前走，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得稳。荒秽渊的经历让她明白，有些账不能等，更不能交给别人去算。林岚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单靠一个测心石被动手脚的证据，根本掀不动半根毫毛。她需要更大的突破口。
而铁血盟，就是那个口子。
莫千机的工坊藏在后山断崖下，入口被一块巨岩遮住，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见那道窄门。金小小走到门前，伸手在岩壁上划过三寸，一道微弱的灵光闪过，石门无声滑开。
莫千机正背对着门口，蹲在炉前检查一柄残剑的纹路。听见动静，他没回头，只说：“你来了。”
“东西带来了。”金小小走进去，把一瓶破幻丹放在桌上，“能识破高阶伪装，您那天检测到的残剑波动，和林岚经手的矿脉运输时间对得上。”
莫千机终于转过身。他的眼神落在丹药上，片刻后才抬起眼：“你是想让我相信，有人用赤霄铁换了毒术？”
“不是换。”金小小声音平静，“是合作。铁血盟提供资源，万毒谷培养死士。他们要的不只是钱，是能在宗门内部动手的力量。”
莫千机沉默着拿起丹药，打开瓶塞闻了闻。他的手指微微一顿。
“这方子……改过了。”
“加了雷息草粉。”金小小说，“能让服用者看清虚假记忆。我在南部亲眼见过，蚀心丹会让人产生‘被背叛’的幻觉，逼人自相残杀。这种药，不该出现在云澜大陆。”
莫千机缓缓合上瓶盖，放回桌上。他盯着金小小看了很久，忽然问：“你知道铁血盟的信使多久走一趟？”
“每月初七。”金小小答，“路线不固定，但每次都会经过废弃矿道第三段——那里有空间裂痕，适合隐匿行踪。”
“你怎么知道？”
“我查过。”她说，“去年有三批赤霄铁登记入库，但实际出库量多出四成。差额流向不明，唯一共同点是运输队经过西部时，都有铁血盟的人‘护送’。”
莫千机眯起眼：“你早就盯上了。”
“我只是想知道，一把好剑为什么会被炼废。”金小小看着他，“您当年说过，剑的好坏不在材质，在握剑的人。可如果连材料都被动了手脚，再好的匠人也只能做出残次品。”
莫千机没说话，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器”字。
“持这个，可以进剑器堂偏殿三天。”他说，“那里有灵枢镜，记录所有矿脉出入。但我不会帮你调取数据。”
“我不需要您动手。”金小小接过令牌，握在手里，“我只需要机会。”
莫千机点头：“今晚初七。铁血盟的信使会在子时经过北侧矿道。巡逻弟子我会调开，给你半个时辰。”
“够了。”
两人出了工坊，沿着山道分头行动。金小小绕到矿道上方的岩台，蹲伏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后。她闭上眼，空间剑心缓缓展开，感知着地面每一丝震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子时刚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人走来，步伐沉稳，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留下淡淡的灼痕。灰铁斗篷裹得严实，腰间双刃短斧随着行走轻轻晃动。
就是他。
金小小屏住呼吸，指尖在地面划出一道极细的痕迹。这是她提前布下的静音结界，能隔绝五步内的声响。信使一步步走近，毫无察觉。
就在他踏入结界范围的瞬间，金小小动了。
她瞬移出现在信使身后，右手直取其腰间密函。对方反应极快，立刻转身挥斧，但她早有预判，折跃半步避开攻击轴线，左手已将密函抽出。
“拿下！”一声厉喝从矿道入口传来。
莫千机带着两名剑器堂弟子冲了出来，手持长老令符，挡住退路。
信使脸色一变，抬手就要捏碎袖中符箓。金小小冷眼看着，抬手打出一道空间禁锢，直接封住他手臂动作。
“私运战略物资，按律当斩。”莫千机走上前，声音冷峻，“把人押去刑堂，东西留下。”
信使被带走前狠狠瞪了金小小一眼，没说话。
金小小拿着密函回到工坊，放在桌上。密函以血纹咒封印，表面泛着暗红光泽。
“要开吗？”莫千机问。
“一起。”金小小取出另一瓶破幻丹服下，“它能中和幻术干扰。”
莫千机点头，双手结印，一道稳定灵流注入密函。血纹开始褪色，封印松动。
三页玉简缓缓浮现。
第一页：赤霄铁月度输送清单，标注“用于蚀心丹基材提纯”。
第二页：铁血盟派遣三十名死士进入万毒谷，接受毒血淬体训练，成为半魔化战士。
第三页写着后续交易内容：以苍澜秘境地图碎片换取毒蛟卵。
金小小盯着“毒蛟卵”三个字，眼神冷了下来。
“他们想养一头能焚山裂地的怪物。”她说，“目标很可能是剑冢结界。一旦毒蛟成年，整个东部防线都会崩塌。”
莫千机看完，脸色铁青。他把玉简收进袖中，许久才开口：“这已经不是内斗了。是引邪火烧宗门根基。”
“但还不够。”金小小摇头，“没有人在场作证，这些玉简只会被说成伪造。我们要让所有人亲眼看见，是谁把天一门的脊梁，一块块卖给了魔域。”
莫千机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做？”
金小小取出系统储存的祭坛能量波动图谱，又调出使者灵波残留记录，叠加投影在桌面上。
“你看，这灵波频率和当日残剑共鸣完全一致。”她指着数据链，“不是巧合。他们用赤霄铁换毒术，再用毒术腐蚀矿脉，最后让无辜弟子背锅。这套流程，运行了很久。”
莫千机盯着图谱看了很久，终于点头：“你比我想得深。”
他取出一枚刻有“器”字的青铜令符，递给她：“持此令可入剑器堂偏殿三日，那里有灵枢镜，或许能找到更多痕迹。”
金小小接过，没道谢，只轻叩剑柄。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扩散开来，撞在墙上，发出极轻的一响。
这是她的承诺方式。
莫千机看着她，忽然说：“你父亲当年也这样。做事不说太多话，但每一步都算得准。”
金小小没回应，只是将玉简收好，转身走向门口。
“下一步呢？”莫千机问。
她停下，背对着他：“找人证。”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右手摸向袖中短刃。刃尖有一点湿，是刚才抢夺密函时蹭到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