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裂开，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那只手没有血色，却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被极寒冻结多年。金小小立刻后退半步，剑锋对准裂缝，手指紧握剑柄。
手掌撑住冰面，一个身影缓缓爬出。她披着薄如蝉翼的冰晶铠甲，长发结成细小的冰珠垂在肩头。她站稳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金小小。
“你是谁？”金小小没有收剑。
“我叫冰骨。”她的声音很轻，但清晰，“我在等你。”
符家老祖的身影从风雪中走出，落在金小小身侧。他盯着冰骨看了几息，低声说：“骨魔族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冰骨没看他，只对金小小说：“我知道你在找什么。那些碎片，不只是空间法则的残迹。”
金小小眼神一动：“你知道它们是什么？”
“是时间。”冰骨抬手，指尖凝聚一点幽蓝光芒，“这些碎片，是‘时间回溯镜’崩裂时散落的投影。而你母亲，曾亲手毁掉它的核心。”
金小小呼吸一顿：“你说什么？”
“她不是失踪。”冰骨直视她，“她是逃了。为了不让极北魔宗复活老祖，她带走了最后一块密钥图谱——那东西，就藏在你手中的碎片里。”
符家老祖皱眉：“《北境异闻录》提过这面镜子。传说它能倒转三日光阴，但每次使用都会撕裂持有者的神识。当年玄冰宫覆灭，就是因为有人想强行启动它。”
金小小低头看着残剑录上的铁环。她将之前收集的几片碎金属一一取出，放在铁环表面。残剑录微微震动，发出低频共鸣。
“系统，扫描这些碎片。”她说。
“正在解析。”系统的声线响起，“检测到高阶法则波动，频率与时间乱流一致。初步判定为‘时间法则残片’，可信度82%。”
“和古籍记载吻合。”符家老祖点头，“但这东西不能随便碰。时间类法则一旦反噬，轻则记忆错乱，重则意识被困在过去某刻，永远醒不来。”
“那就别碰。”冰骨忽然说，“可如果你不碰，没人能杀他。”
“谁？”
“极北魔宗老祖。”冰骨抬起手臂，卷起衣袖。一道幽蓝色的纹路缠绕在她小臂上，像锁链一样缓缓流动。“这是我族最残酷的禁制——时间锁链。只要靠近他百丈之内，我的神识就会冻结，身体自动跪伏，连反抗都做不到。”
金小小盯着那道封印：“所以你没法动手？”
“不只是我。”冰骨收回手，“所有骨魔族血脉者都被种下了这个印记。他是我们的创造者，也是我们的囚笼。只有外来的、不受血脉束缚的人，才能走到他面前，把剑刺进他的心口。”
风雪稍歇，山谷陷入短暂寂静。
金小小闭上眼，脑海中浮现母亲留下的信。最后一行字写着：“当你触及时光之影，便是命运重启之时。”
她睁开眼：“你怎么确定是我？”
“因为你有空间剑心。”冰骨说，“只有同时掌握空间与时间法则的人，才能打破他的‘时间回响’。他能在战斗中预知对手下一步动作，就像提前看过结局。但你的剑，能跳过那个‘已知的未来’。”
符家老祖沉声道：“这种突破需要代价。吸收时间法则，意味着你要用自己的神识去对抗时间本身的重量。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痴傻之人。”
“我知道。”金小小握紧左手腕的铁环，“但我不是为了变强才走到这里的。”
她转身走向石碑，伸手按在那行发光的刻痕上。残剑录突然剧烈震颤，碎片齐齐悬浮半空，围绕铁环旋转起来。
“系统，调取灰袍人战斗数据。”她下令。
“已调出。”系统回应，“目标操控时间乱流共七次，最长延迟0.6秒，最短0.2秒。攻击节奏呈现周期性波动，第三轮必有一次破绽。”
金小小盯着虚拟光屏中的轨迹图。那些线条她记得清楚。每一次冰环出现前，空气都会先凝滞一瞬间。
“原来如此。”她低声说，“他不是预判我的动作，而是把自己的攻击藏在时间缝隙里。”
“聪明。”系统语气难得认真，“时间不是连续的。高手能在微小断层中藏招。你能看出来，说明你的空间感知已经接近时间维度。”
“还不够。”金小小收回视线，“我要把这些碎片融合。”
“你疯了？”符家老祖猛地抓住她肩膀，“你现在连完整的时间法则都没理解，就想强行吸收？万一精神崩溃怎么办！”
“我没得选。”她挣脱开来，“他已经在盯着我了。刚才那一战，他故意放走灰袍人，就是想看看我能走多远。如果我不往前，他会主动来找我。”
冰骨静静听着，忽然开口：“我可以帮你切断三处埋伏点的联络。他在秘境内布了眼线，都是被种下时间锁链的族人。我虽不能近身杀他，但干扰他的耳目还不难。”
金小小看向她：“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也不想他醒来。”冰骨的声音很平静，“他要的不是复兴极北魔宗，而是用时间回溯抹去过去三百年的一切。他说这个世界腐朽了，要重来一次。可那意味着所有人——包括无辜者——都将被抹除。”
她顿了顿：“你母亲毁掉密钥图谱，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天。现在，轮到你了。”
金小小沉默片刻，将所有碎片收入储物袋。她解下腰间水囊喝了一口，又从怀中取出一块干粮咬下。动作干脆，没有犹豫。
“找个安静的地方。”她说，“我要开始。”
“往东三百步有座冰窟。”冰骨指向一侧山壁，“那是我族废弃的祭坛，残留的冰阵能屏蔽气息波动。”
“我去探路。”符家老祖拄着竹杖先行一步，“你们跟上来，保持距离。”
两人点头。冰骨转身走向山壁，脚步轻盈，仿佛踩在冰面上不留痕迹。
金小小走在最后。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铁环，残剑录仍有些发烫。刚才碎片共鸣时，她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牵引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呼唤她。
“系统。”她低声问，“如果我真的融合了时间法则……会怎样？”
“不知道。”系统回答，“但我知道，你现在比三个月前强多了。那时候你连瞬移都会撞墙，现在都能预判时间断层了。”
“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我说了。”系统哼了一声，“你进步了。这就够了。”
她嘴角微动，加快脚步跟上前方两人。
冰窟入口被一层薄冰覆盖，符家老祖一掌拍碎，露出向下的阶梯。三人依次进入，内部空间不大，中央有一圈刻满符文的冰台。
“就是这里。”冰骨走进冰台中央，“我会在外围设下警戒。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通知你。”
符家老祖站在入口处：“我就守在这。有任何动静，我会敲响符铃。”
金小小走到冰台中央盘膝坐下。她取出所有碎片，按照残剑录的共鸣顺序排列成环。每放一块，铁环就震动一次。
“准备好了吗？”系统问。
“开始了。”她说。
双手合拢，灵力缓缓注入残剑录。铁环升温，碎片开始漂浮，彼此靠近。一道微弱的光从缝隙间透出，像是裂开了一条通往未知的缝。
她的呼吸变得缓慢，眼神逐渐失焦。意识顺着那道光延伸出去，仿佛看见无数画面飞速掠过——
荒秽渊的雨夜，测心石被涂抹药汁；
天一门大殿上父亲背对她挥手；
母亲站在玄冰宫最高处，手中握着一面破碎的铜镜……
“回来！”系统突然厉声喊，“那是记忆幻象！别陷进去！”
金小小猛地抽回灵力，冷汗滑落脸颊。
“差一点。”系统语气凝重，“碎片里藏着过去的影像。再深入一秒，你的意识就会被拖进某个时间节点出不来。”
她喘着气：“那些画面……是真的？”
“至少百分之七十是真实的。”系统说，“看来你妈真和这镜子有关。”
她擦掉额头的汗，重新调整呼吸。这一次，她不再让意识深入，而是用空间剑心锁定碎片本身的结构。
“找到了。”她喃喃，“连接点在这里。”
双手再次抬起，灵力精准注入每一处断裂边缘。碎片缓缓拼合，形成一枚不规则的晶体。它悬浮在她掌心上方，散发出淡金色的光晕。
“成功了？”符家老祖低声问。
“还没。”金小小盯着晶体，“真正的融合，现在才开始。”
她伸手握住晶体。
刺痛瞬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