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点头可能不是行礼,而是想顶你。
这个驯鹿群处于长期逃亡状态,神经紧绷,一切触及到“攻击”有关的代码,立刻就会本能的应激。
不光是鹿首吓了一跳,身后跟着它的驯鹿们都下意识散开奔逃。
不过驯鹿首领还算冷静,只是往旁边跳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时安不是要攻击的意思。
“鹿,叫我鹿就行。”
时安本想点点头,但想到刚才的事,忍住了。
“鹿......阁下,”鹿首在小宝漆黑的眸子里,终于反应过来,加上阁下的尊称。
小宝满意的点点头。
鹿首松了口气。
这种感觉有点新奇,它第一次对兽人加尊称,不过平时它们也没有接触高级兽人的机会,或许其他兽人对着高级兽人,都是有加尊称吧。
别说,虽然有点陌生,但这种感觉不讨厌,甚至有点与之同荣。
兽人也能用尊称的诶,这个兽人好不一样,和鹿首见过的所有兽人都不一样。
鹿首看着大步往前走的时安,感觉它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一股特别的气势,走在他身边,感觉自己也变得不一样了。
一路上,鹿首试图搭话,时安知道自己这身兽人皮是假的,话说多了容易被发现不对,于是回答都很简洁,要么就不回答。
鹿首也不在意,完全没感觉自己被冷淡处理了。
小宝代替时安,和它聊得很开心。
“诶?你们族群所有兽人的名字都是重复使用的啊,”小宝惊讶道,“这样不会有重复的名字吗?”
鹿首摇摇头:“不会,我们前族长死了,我才会继承它的名字,成为下一个鹿首,其他兽也一样,只有上一个死掉,下一个幼崽才会继承它的名字。”
“哦哦哦,这就是店......鹿阁下说的传承吗,就算长辈死掉,也有兽人继承了它的一切,成为它存在的证据。”
小宝若有其事的点头。
时安:“......”嗯~应该不是这么深层的含义。
鹿首猛地回头:“什么什么,小宝......阁下,你,您说的传承是什么,继承又是什么,兽人也有继承的东西吗?”
继承是其他种族的词语,兽人自身都是别的种族的财产,自然没有继承可言。
跟在鹿首身后的驯鹿,悄悄加快脚步,它们也想听。
“不用叫我阁下,我不是这种了不起的大兽,”小宝挠挠头,“阁下,我可以告诉它们吗?”
“......”时安想说,你也不要叫我阁下,但看着小宝全心全意信赖的目光,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抬手摸摸小宝的脑袋,“说吧。”
“好~传承啊,就像你们的名字一样,哪怕有兽人死掉,也会有新的兽人继承它的名字,还有......”
驯鹿们听得兴奋,耳朵扑腾扑腾。
鹿首却迟疑道:“可是我们的名字一样,是为了方便主人好叫。”
“......”时安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比如鹿首,不会有人记住鹿首长什么样,是哪只兽人,只要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有兽人应答就行了。
说到底并不是小宝以为的传承,继承上一个兽人的意志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或者说,和这种想法正好相反,永远有叫这个名字的兽人存在,存在的只是名字,而不是兽人。
小宝没有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真相,而是道,“一样的,鹿首,你们每一个首领都叫这个名字对吧。”
鹿首点点头。
小宝张开手:“那每一个鹿首都继承了首领的职责,就等于是继承了它的意愿啊,虽然它死了,但是它的精神还在。”
驯鹿们恍然大悟的点头。
时安:“……”嗯……好像不是这样的,算了,从这个角度解释也可以。
为了不让众生之城发现,时安从邻城就开始徒步走,速度不慢,现在已经能看到众生之城的影子了。
时安停下脚步,“前面就是众生之城,先休息一下吧。”
附近有不少来自四面八方的流浪者。
有人,有兽人,还有其他种族。
所有入城的流浪者中,人类和亚人类是最多的。
大家都急着进城,但进城要登记,不可能那么快,所以出现了抢占位置和夺取食物的现象。
众生之城虽然有安排士兵维持秩序,但来的生灵太多,总有看不见的地方。
靠近一定距离后,所有人都是敌人。
在过去之前,先整修一番吧。
鹿首没有意见,“先把食物吃掉吧,进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坠在最后面的驯鹿,虽然想赶紧进城,但它们也累了,并且进城后,手里的食物能不能保住不一定,还是吃进肚子里安全点。
食物放在其中几个驯鹿身边,大家朝它们围拢。
鹿首从背上解下一个破旧的兽皮,“鹿阁下,小宝,这是我们大角鹿群最常吃的食物,土岩根。”
小宝好奇的探过脑袋,兽皮里大大小小,形状各异,但看起来和土块没什么区别的“食物”。
在鹿首的盛情邀请下,小宝捏起一块,放入嘴里。
远看是土块,近看是切碎的土块,放入嘴里,嗯,就是土块。
土应该是被处理过的,土质松软细碎,除了土的味道,还有植物淡淡的香味。
小宝没吃过这种食物,认真的吃完了,在鹿首期待的目光中,勉强评价了句,“有草的味道,吃起来很不一样。”
虽然更多是泥土的腥味。
鹿首惊喜道,“你尝出来了,这些土岩根是死亡之地出现前制作的,那时候土里还有草种,土地也很湿润,还混杂了一些虫子,这种土岩根口感最好,还有草的香味。”
周围的驯鹿赞同的点点头。
死亡之地出现后,连做出来的土岩根都不好吃了,吃多了还会一睡不醒。
时安:“……”那纯粹是成分变了,土里的微生物没了,蛋白质没了,草根也没了,就只剩下难以消化的土,被活活撑死了吧。
小宝摇摇头:“你们吃吧,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鹿首也理解,“小宝阁下是刺兽人,土岩根只有我们大角鹿族才喜欢吃。”
不多的土岩根,分给每个驯鹿手里,都只有半个巴掌大。
但没有驯鹿有意见,包括不太赞同鹿首决定的那些驯鹿,拿到手,也迫不及待的,小口小口的吃着不多的食物。
小宝见它们食物这么少,刚才还分了一块给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向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