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言把东西都拿进屋，放在堂屋的方桌上，一边解围巾一边笑着解释：“伯母，您别急，没花多少钱。这不是过年了吗，我在医院表现还行，院里给发了些奖励，正好有票。
我想着，咱家过年，怎么也得有点年味儿。麦乳精给您和伯父补补身子，糖留着待客或者甜甜嘴。鱼和肉是年夜饭吃的，豆腐您不是最会做吗？至于烟，是给伯父和来串门的叔伯准备的。”
这时，霍启民也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翻了一半的旧书。
看到桌上摆开的东西，他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对楚琳道：“孩子一片心意，大过年的，买就买了，你就别念叨了。”
楚琳看看丈夫，又看看沈慕言，眼圈微微有些红，伸手轻轻拍了拍沈慕言的胳膊，声音软了下来：“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在外头那么辛苦，还惦记着家里。下回可不许这么乱花钱了，听见没？攒着点，你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知道了，伯母。下次我注意。”沈慕言从善如流地应着，心里却暖暖的。
她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好：“霍伯，这烟您收着。伯母，肉和鱼放哪儿？豆腐得赶紧用水泡上，不然该酸了。”
“哎，我来我来！”楚琳连忙接过，手脚麻利地开始归置。
猪肉和带鱼先挂到阴凉通风的屋檐下，豆腐浸在盛了清水的盆里，麦乳精和糖锁进柜子，油瓶放进厨房。
一边忙活，一边嘴里还不住地絮叨着哪样东西怎么做好吃，想着等年夜饭怎么安排，眉眼间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霍启民拿起那包大前门看了看，没说什么，只是小心地放进了自己房间的抽屉里，转身出来时，对沈慕言道：“路上冷吧？炉子上坐着热水，快去洗把脸，暖和暖和。你伯母一早就念叨你要回来，锅里还给你温着饭菜呢。”
沈慕言想起来，霍景行给家里来信报平安的事，她还没跟霍家人说呢，赶紧开口道：“对了，伯父伯母，大哥前几天来信说，他已经平安到部队了，让你们放心。”
霍启民和楚琳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立刻绽开了放心的笑容，连日来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楚琳擦了擦手，连声道：“好，好！平安到了就好！这孩子，这次倒是不错，还知道写信回来报个平安。”
要知道，以前这小子回部队，可是从来不往家写信报平安的。
哪次不是好几个月他们写信过去，那小子才回信的？
霍启民也松了口气，点点头：“到了就好，我还以为这小子直接去执行任务了呢！那小子还说什么了？”
虽说是问沈慕言，但眼神里那份父亲的牵挂却是藏不住的。
沈慕言早有准备，说了些让二老安心的话：“大哥说让伯父伯母照顾好自己，别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把身体拖垮了。”
“这孩子，自己刚去，还惦记着家里。”楚琳眼圈又有些发红，这次是纯粹的欣慰和思念，“你回信的时候告诉他，家里什么都好，让他自己顾好自己就行。”
霍启民也嘱咐道：“对，让他在部队安心。咱们家现在有你在，一切都好。”
旁边安静听着的小妹霍佳瑶，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慕言，大哥的信呢？快给我看看？他都写的啥呀？”
沈慕言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信啊……我收在宿舍了，怕弄丢，没带回来。反正就是报平安的话，等下次大哥来信，我肯定带回来给佳瑶看。”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松了口气，幸亏没带回来，不然那后半截内容……实在没法见人。
楚琳最是细心，看沈慕言刚才那一瞬间的细微不自然，又想起儿子临走前闹得那一出。
自家那闷葫芦儿子，怕是信里写了些只有慕言能看的体己话。
她立刻笑着打圆场，轻轻拍了霍佳瑶一下：“你这孩子，看什么信，知道你大哥平安就行了。快来帮妈收拾收拾。”
霍佳瑶吐了吐舌头，也不纠结乖乖去帮忙。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堂屋里，炉火更旺了些，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沈慕言松了口气，又道：“大哥还说，部队领导看上了我做的止血药粉，说试用效果很好，想让我多寄过去一些，部队可以给我申请奖金和表彰。我已经按大哥给的地址，寄过去一小批了，也给大哥回了信说了这事儿。”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安静了一瞬。
楚琳最先反应过来，手里的抹布都忘了放下，几步走到沈慕言面前，眼里又是惊喜又是心疼：“真的？部队领导都认可你的医术，哎哟，这可是大好事！”
霍启民也放下手里的书，神色郑重了许多，看向沈慕言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赏：“慕言，这是正经的好事。你的本事能得到部队的认可，非常难得。不过你一个人做供给部队的药，还得上班，能忙的过来吗？。”
霍佳瑶听得眼睛发亮，凑过来拉着沈慕言的袖子晃：“慕言，你真厉害！”
沈慕言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暖融融的，像是泡在温泉水里。
“伯父伯母，你们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做这个……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想着或许能帮上忙，就不觉得累了，而且我也没做很多。大哥信里说，领导很重视，我心里也挺高兴的。”
“高兴，是该高兴！” 楚琳连连点头，脸上笑开了花，仿佛比自己得了表彰还开心：“这是咱家的大喜事！等会儿咱得多加个菜，庆祝庆祝！”
霍启民也含笑点头，看向沈慕言的目光愈发慈爱：“这孩子，沉静有本事，是块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他转而叮嘱楚琳：“给孩子做的饭菜热好了没？快让她吃口热的，这一路回来，又说了这么久的话。”
“对对对，光顾着高兴了！” 楚琳一拍手，连忙转身去厨房端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