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的一声。
不是幻觉。
陈默指尖还贴着密钥卡边缘，那声音像是从卡片内部传出来的。他没动，呼吸压得很低，盯着眼前这方寸大小的黑色塑料片。它现在不光是开启通道的钥匙，更像是某种活物，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他转身就走。
楼梯间灯没开，但他看得清每一步台阶。十天前他还得靠手机照明，现在连地下七层配电箱跳闸的频率都能听出来。这是核心融合后的副作用——感官被拉到了极限，世界在他眼里只剩数据流和热源点。
书房门推开时，桌上的东西已经摆好。
那张复印的血书平铺在中央，边上放着沈知意常喝的那款廉价奶茶空杯，杯底一圈褐色渍痕。照片没动，还是两人在初雪那天拍的，她笑得眼睛弯起来，他站在旁边，手搭在她肩上。
他坐下来，把密钥卡插进读卡器。
屏幕亮起，进度条开始跑。系统界面跳出，熟悉的【逆袭盲盒】图标安静地待在角落，今天还没开。但他没点。
他已经不需要等系统给机会了。
手指抚上血书复印件，纸面冰凉。他知道真迹不在这里，真迹在幻境里，用她的血写下的“我会回来”四个字，至今烙在核心舱的地面上。
可这张复印件……有残留。
他闭眼，意识沉下去，体内的灵气核心开始共振。这不是盲盒教他的技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当感知足够强，情绪也能变成信号。
他想起她写那句话时的样子。
不是决绝，不是悲壮，是一种很轻的、几乎带着笑意的坚定。就像她第一次端奶茶给他时说“哥，这个新口味你一定要试试”那样自然。
掌心突然刺痛。
血书复印件裂开一道细缝，一缕红光钻出来，像丝线一样缠上他的手腕。温度不高，但有种熟悉的触感，像是她冬天总爱抓着他袖口的小动作。
空气开始扭曲。
对面墙角出现一个漩涡状的入口，边缘泛着暗红色波纹。没有风，没有声响，只有那扇门静静地悬在那里，通向末日废墟。
他站起身，外套都没穿，直接迈步进去。
脚落地时，灰烬扬了起来。
幻境还是老样子。天空是铁灰色的，远处有丧尸游荡，低吼声断断续续。建筑残骸东倒西歪，空气中混着焦味和铁锈。他低头看地面，碎石之间有一道浅浅的拖痕，像是有人被拽过又挣脱了。
他蹲下，手指抹过痕迹边缘。
有护手霜的味道。
就是她用的那种，超市十块钱三瓶的牌子。标签都烂了还舍不得换。她说省下的钱可以多买一杯奶茶请他喝。
他顺着痕迹往前走。
每一步都慢，眼睛扫过每一寸地、每一块瓦砾。这不是盲盒任务，没人提示下一步在哪，错了就得死。但他不能错，她等不起。
撞过半堵墙，地上玻璃碎片反光。
他停下。
倒影里，屋顶方向闪过一个人影。
白色外套，长发扎成马尾。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他猛地抬头，屋顶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断裂的钢筋，发出吱呀声。
幻象？
不，不是。
他刚才看到的那一瞬，倒影里的“她”回头了。
嘴角动了一下，像是在说话。
可现实中的屋顶，什么都没有。
他咬牙，继续往前。直觉告诉他，她在留下线索，用她能想到的方式——视觉残留、气味标记、还有那些别人看不懂的小动作。
前方是一栋塌了一半的教学楼，门口挂着锈迹斑斑的牌子，字迹模糊。他走近才发现，那是“实验准备室”五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Z-09样本暂存区。
心脏跳了一下。
Z-09是控制器编号，也是封印她异能的源头。周执言提过一次，之后就被系统屏蔽了关键词。现在这块牌子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巧合。
他跨过门槛。
里面比外面干净，像是有人清理过。地面有擦痕，不是风沙造成的，是人为拖动重物留下的。他蹲下检查，发现地板缝隙里卡着一枚发卡。
蓝色塑料边，带个小蝴蝶结。
他认得。
去年冬天她戴过，说是宋澜送的周边赠品。后来丢了，她还嘀咕了好几天。
现在它出现在这里，沾了点干涸的血迹。
他握紧发卡，站起来环顾四周。
墙上有一道划痕，很浅，像是指甲抠出来的。他凑近看，形状有点像“默”字，篆体那种写法。他们一起查古文字资料时，她随手画过几次。
这是她在叫他。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把发卡收进口袋，然后走向走廊尽头。
门关着，锁死了。
他没砸也没踹，而是把手贴在门板上，调动体内核心能量，一点点扫描内部结构。三秒钟后，他摸到门框左侧有个微型感应器，应该是权限识别装置。
他掏出密钥卡，贴上去。
滴的一声，绿灯闪了两下，门开了。
里面是个小型控制台，屏幕上还亮着。画面定格在一段监控回放：沈知意站在核心舱门前，手里拿着笔，低头写字。镜头晃了一下，她忽然抬头，看向摄像头，嘴唇微动。
他放大画面。
她说的是：“跟着味道走。”
下一帧，画面黑了。
他退出房间，回到室外。
深吸一口气。
风从北面吹来，带着淡淡的椰奶冻粉味。
是他给她买的最后一杯奶茶的味道。
她把所有线索串起来了——护手霜是起点，发卡是信物，墙上的字是确认，监控是指引，最后这股味道，是指路标。
她一直在等他来找她。
他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前方迷雾渐浓，一栋更高的建筑轮廓浮现出来，顶部有个巨大的齿轮标志。
他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升灵计划主控中心。
也是周执言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
他没加快脚步，也没停下。右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攥着那枚发卡，左手握紧从现实带进来的钢筋。
迷雾中，地面开始出现新的痕迹。
不是拖痕，是脚印。
很小，间距紧凑，走得不稳，但方向明确。
是他认识的那个女孩留下的。
她没死。
她还在走。
他也得跟上。
钢筋在掌心磨出一道红印。
他迈出第七步时，前方雾里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