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容,连声道:“有,有的!老奴再给您讲一个,讲老奴刚伺候陛下小时候,陛下尿裤子了怕被太祖爷知道,偷偷让老奴帮他瞒着的趣事……”
他换上了轻松的语气,开始讲述那些深宫岁月里,关于皇帝陛下幼年时的糗事和温馨点滴。声音低沉而舒缓,如同最有效的安眠曲。
故事讲着讲着,福海的声音越来越轻。他低头看去,只见床上的小人儿,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安心笑意,已然沉沉睡去。
福海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动作轻柔地帮她把被子掖好,又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眼神里充满了慈爱与守护。
他吹熄了几盏不必要的灯,只留下一盏角落里的长明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寝殿,细心地将殿门关好。
福海轻手轻脚地退出姜璃的寝殿,怀揣着那颗琉璃糖和满心的暖意,回到御书房向皇帝复命。
他进去时,嘴角还带着一丝未曾完全敛去的、回味般的傻笑。皇帝敖哲刚放下朱笔,一抬头就看见福海这副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稀奇道:“福海,你这是怎么了?魂儿被勾走了?还是被璃儿那丫头下了什么笑不停的药了?”
福海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他躬身,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发自内心的柔软,回答道:“陛下,若郡主殿下真有这种药,老奴……甘愿被下。”
这话更是勾起了皇帝的好奇心。在他的追问下,福海便将方才在郡主寝殿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如何得到那颗珍藏已久的糖,如何被请求讲故事,如何讲了“小海子”的往事,以及……郡主那个轻轻的拥抱和那句“谢谢你照顾舅舅”。
皇帝听着,起初是觉得好笑又温馨,这丫头倒是会收买人心。但听着听着,尤其是听到姜璃主动抱了福海时,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心里头突然冒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皇帝内心oS - 开始泛酸):“抱了福海?还谢谢他照顾朕?这……”
他不禁回想起:地震时姜璃被埋在废墟下,他心急如焚,亲自指挥挖掘,人救出来后,他好像……是主动抱过她那脏兮兮、吓坏了的小身板来着?虽然很快就交给太医了。
姜璃为了救他和皇后喝下毒药,性命垂危,他担忧愧疚,跑去太庙跪了一晚上祈求祖宗保佑。
归德县中箭,消息传回,他同样是坐立难安,恨不得亲自前去。
还有泱都瘟疫,她把自己累倒,他在她殿外守了好几天……
(皇帝内心oS - 醋意翻涌):“怎么着?朕为她做了这么多,担了这么多心,受了这么多怕?这丫头一次也没主动抱过朕?!连句‘谢谢舅舅’都说得勉勉强强,更多的是为了讨价还价!难道……难道朕平时吓唬她太多次,她真生朕气了?(仔细回想,除了那次‘殉葬’乌龙是故意吓唬,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丫头自己脑补过度啊!)”
他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看着面前因为得到一个拥抱和一颗糖就心满意足、老脸泛光的福海,那股酸气简直要冲破天灵盖!
“哼!”皇帝冷不丁哼了一声,语气硬邦邦的。
正好福海像往常一样上前,准备伺候他更衣,准备歇息。皇帝却别扭地一甩袖子(其实没啥袖子可甩),“不用你了!就你会讲故事是不是!” 语气活像个没抢到糖吃的孩子。
福海先是一愣,随即看着陛下那紧绷的侧脸和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错觉),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低下头,肩膀几不可察地耸动了一下,强忍着笑意,轻声试探道:“陛下……您这不会是……吃醋了吧?”
“胡说!”皇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立刻否认,“朕……朕有那么多皇子,一个外甥女罢了!朕吃什么醋?!朕是天子!岂会……岂会如此小气!” 他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吃醋”,他立刻做出决定:“朕今晚去皇后那里过夜!”
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福海心里门儿清,面上却恭敬如常,连忙躬身,拉长了声音喊道:“是——!陛下起驾——!”
皇帝气呼呼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脚步却又顿住了,也没回头,只是背对着福海,闷声闷气地甩下一句:“罢了!你也累了一晚上了,不用跟着伺候了,回去睡吧!”
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这突如其来的“体恤”,更是印证了福海的猜测。
福海看着皇帝陛下那略显仓促(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低下头,无声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福海内心oS - 乐不可支):“哎呦喂,我的陛下诶……您这醋吃的,都快酸倒牙了……郡主啊郡主,您这可真是……无意中插了马蜂窝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