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无奈上前:
“出去什么呀,奶奶自己能收拾妥当?这贴身衣物不得想法子带出去?再说了,这些年奶奶何时自己梳洗过?”
凤姐儿难得红了脸,心想我哪是要梳洗啊!正琢磨着如何解释,平儿已一把掀开被子,顿时惊在原地:
“奶奶,您这是......尿床了?”
“呸!小声点儿!”
凤姐儿又羞又急,却也无可奈何。既然已被发现,索性强装镇定:
“别管那么多,快收拾一下,想法子把这褥子带走。把屏风挪那边去,我去后面更衣,把衣裳递我......”
平儿这才恍然大悟,再看床榻上的痕迹,心里已明白七八分。虽与凤姐儿相伴多年,见过她不少糗事,可这般还是头一遭,着实惊人!
奶奶昨晚又梦见小侯爷了?要不怎会我一提他,您就反应那么大?
正要下床的凤姐儿身形一顿,嘴硬道:
胡说什么!我梦他作甚?再乱说撕你的嘴!我们可是差着辈分的,休要胡言乱语!
平儿边挪屏风边忍笑道:
是是是,奶奶想梦谁就梦谁,奴婢哪敢多嘴?
凤姐儿知道多说多错,狠狠瞪她一眼,抱着衣物端着铜盆躲到屏风后。隔绝了视线,心头却涌起复杂滋味——羞耻、荒唐,又夹杂着说不清的悸动,让那张俏脸愈发绯红。
这小冤家,来贾府后闹得鸡犬不宁不说,连我的梦也不放过......
外间平儿正对着褥子发愁:这范围如此之大,要如何悄悄带走销毁?
凌策近来总是睡不安稳,白日里虽能补眠,夜里却辗转难眠,至多睡上两个时辰便醒了。这般日夜颠倒,纵使白天再睡也提不起精神。
昨夜却不同,他难得酣睡整宿,更圆了心中夙愿。今晨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孙三娘早已去了厨房,凌策望着桌上盖好的饭菜,不由感叹:
会下厨的女子当真难得!男人在外劳累一日,归家能吃口热饭便是福气。可惜三娘起得太早,不然今日定要留她在身边......
孙三娘起身时他其实醒着,只是困意未消,含糊说了几句又沉沉睡去。这回头觉着实令人沉醉!
用过早饭,凌策舒展筋骨,侧耳细听确认四下无人,这才踱步而出。今日计划颇多:逗弄可卿、安抚尤二姐与孙三娘、寻找袭人......
刚走出不远,却见凤姐儿与平儿鬼鬼祟祟地走着。凤姐儿神色慌张,平儿更是做贼似的抱着一床被褥。
哟,二婶子和平儿姐姐这是去哪儿?抱着被褥作甚?
二人闻言俱是一惊。凤姐儿心跳如擂鼓,平儿更是慌得手足无措——这要是被瞧出端倪,可如何是好?
凌策歪着头打量她们:怎的跟中了邪似的?
凤姐儿见着他这张脸就来气——昨夜梦里被他搅得心神不宁,至今唇干舌燥。当下啐道:你才中邪!大清早不在屋里待着,瞎晃悠什么!
凌策满脸无辜:这时辰还早?我素来这般作息,在东府走动也是常事。
凤姐儿冷着脸道:少在这儿闲逛,快回西府去!我还有正事要办,没空与你扯闲篇。平儿,走!
说罢拽着平儿匆匆离去。平儿低着头不敢与凌策对视,生怕露出破绽。
望着二人仓皇背影,凌策摸不着头脑:这是谁给她们气受了?拿我撒气?
二婶子慢走。对了,那汤药可用了?还苦么?
凤姐儿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没喝,喂狗了!
平儿噗嗤笑出声。凤姐儿自觉失言,咬牙回头骂道:少在这儿打岔!我正忙着呢!
话音未落便拽着平儿快步离开。凌策暗自嘀咕:定是受了委屈,待会儿找可卿问问去。
二婶子好走——他挥着手,心里盘算起今日的安排。
凤辣子的身段当真无可挑剔!平儿也是丝毫不逊色!比起二姐儿和三娘子的丰腴,凤姐儿的曲线更为匀称,尤其是臀型虽不及她们那般饱满。
但这般恰到好处的身姿才最是难得,纤细处不显单薄,丰盈处不见赘肉。府里的女眷们似乎都各有千秋,要么如二姐儿般婀娜多姿,要么似凤姐儿这般比例绝佳,真不知她们是如何保养的!
他摩挲着下巴暗自赞叹,晨起果然能饱览美景。这初夏时节衣衫单薄,曼妙身段在轻纱下若隐若现,教人移不开眼。
凤姐忽觉背后如有实质的目光,顿时耳根发烫,连步子都迈不利索了。这登徒子,半点斯文气度都没有,哪有直勾勾盯着人家......瞧的!待我忙完手头事务,定要好好整治他!
此刻她实在无颜面对凌策,昨夜那场荒唐梦境太过真切,更被平儿撞见那般窘态。若不将罪过全推给那冤家,只怕自己要羞愤难当。
凌策浑然不觉,目送二人转过回廊后,哼着小调信步来到可卿院落。宝珠、瑞珠,本侯今日心情甚好,可许你们一个心愿,想要什么尽管说。
正在洒扫的两个丫头忍俊不禁。相处日久,她们早不拘束。宝珠掩唇笑道:侯爷若能劝动奶奶添几个帮手就好,这偌大院子只我们二人打理,实在忙不过来。
按例主子院里除贴身丫鬟外,还该有负责茶水的二等丫鬟与专司洒扫的三等丫鬟。可卿因从正院搬来,并未带着使唤人手。
尤氏原要拨人过来,却被可卿婉拒。她素喜清静,这小院花木扶疏,人多了反倒嘈杂。何况每日都有粗使婆子前来帮忙,并非真个忙不过来。
听见动静的可卿款步而出,眼波流转间含着三分嗔意:宝珠又胡吣,何曾让你们独力操持?叔叔快请进,你们两个去备茶点。
凌策望着薄施脂粉的可卿,霎时恍了神:真真是......话到嘴边竟忘了词。
双颊飞霞,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叔叔莫要取笑,里边请。
宝珠与瑞珠交换个眼神,暗想果然不出所料,奶奶这是芳心暗许了!
刚入内室落座,凌策便凑近轻问:好可卿,这些时日可曾念着我?
叔叔呀~~玉指绞着帕子,声若蚊呐。
凌策前世对秦可卿的印象并不深,大多来自红学家的推测,有人说她是前太子的女儿,也有人猜测她是皇室成员。否则,一个营缮郎的养女怎会有机会嫁入宁国府,成为未来的家主夫人?若贾家不出事,贾蓉便是未来的族长,宁国府的主人。
但这些猜测终究缺乏确凿证据。秦可卿在原着 场短暂,曹雪芹对她的描写也寥寥数笔。她的丧事更像是为了展现贾家的权势与人脉,看似与她有关,细想却又无关,仿佛她的死只是为彰显贾家的地位。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凌策真正见到了可卿,才明白自己彻底沦陷了。她的美不仅在外表,更在内心。
昨晚伺候一桌人用饭,站了许久,腿可疼了?本想给你送些药膏,可二婶说要陪你歇息,我便不好再来。
可卿抿唇轻笑:不算久,怎会疼?在家也不常伺候公婆用饭,只是老太太来时略尽孝心罢了。
想起昨夜凤姐的梦话,又忆及今早她寻借口让平儿取走褥子的模样,可卿忍不住以袖掩唇,笑意盈盈。
凌策微怔,随即低吟: 一笑转星眸,羞花月,捧金瓯。卿儿这一笑,天上仙子亦不及万一。
听他这般亲昵称呼,可卿霎时双颊绯红,轻一声垂下头,却仍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
凌策深吸一口气,赞叹道:世人常说女子羞色最美,我却觉得,天下至美莫过于卿儿此刻模样。
可卿愈发羞涩,软声嗔道:叔叔又说浑话,叫人听见可怎么好?
凌策坦然摇头。他自认并非坐怀不乱的君子,对红楼众女皆有怜爱之心。探春与湘云最得他欣赏,如今能与探春结缘,自是欢喜。
但他亦不会亏待其他女子,定会给她们名分,自然不吝赞美。
怕什么?我心悦卿儿,何错之有?况且不出三五年,我必给你名分,何必遮掩情意?
可卿耳尖通红,悄悄瞥他一眼:我......不求名分的。
凌策伸手轻握她的柔荑,温声道:若不能许你未来,我绝不会轻易表露心意,徒增你的烦忧。
“别担心,最多五年光景,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往后无论面对何人,都能光明正大。纵使万人唾骂,也有我挡在你前面!”
“我以性命、名誉与所有起誓,今生今世定要护你周全,让你日日欢颜无忧。你的欢喜,便是我的欢喜!”
这番在前世再普通不过的誓言,却让可卿泪眼婆娑。自嫁入贾府这些年来,何曾有人对她如此体贴?这般掏心掏肺?
“叔叔......”
凌策轻捏她的柔荑,温言笑道:
“有我在呢,别怕。”
“嗯......”
凌策起身为她拭去泪珠,柔声道:
“傻丫头哭什么?这是喜事啊!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说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开话头:
“你来时可遇见二婶子了?她们刚走不久。”
凌策点头道:
“见着了,平儿还抱着床被褥,也不知作甚。本想与她俩说几句,谁知二婶子火气大得很,活像要吃人。”
可卿闻言又抿嘴轻笑,仰望着凌策俊朗的面容,心下恍然为何凤姐会梦见他。这般品貌,哪个姑娘梦着不动心?
往前数十年不知,但自反文辈的贾敬、贾赦、贾政起,贾家男儿便失了将门风骨。到斜玉辈更是不堪,尽是些阴柔公子,容貌虽俊却全无男儿气概!
凌策见她发笑,打趣道:
“可是被我俊俏模样迷昏了头?”
这年头尚无小鲜肉之说,女子爱的是英武男儿,而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二字倒可作双关解......
可卿忙摇头,昨夜闺中密话怎好启齿?只得支吾道:
“想起些女儿家的趣事。昨儿二婶子在我这儿歇......”
凌策忽地打断,饶有兴致地问:
“好卿儿,你闺房是何等模样?”
(此处原有一段闺房考据文字,现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