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数码”那扇卷帘门被赵铁柱从里面“哗啦”一声拉下大半，只留了条透气的缝。店里没开大灯，只有陈默工作台上那几块屏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映着他那张因为熬夜和高度紧张而显得更加苍白、却燃烧着亢奋火焰的脸。空气里弥漫着旧电子元件特有的微焦味儿、灰尘味儿，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那是赵铁柱手上残留的、刚刚简单冲洗过的痕迹。
李响靠墙坐着，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温热的古玉。冰凉的玉质下，那股暖流如同活物，随着他每一次心跳轻轻搏动，驱散着从冰冷垃圾场和血腥厂房带回来的寒意，也抚平着刚才生死一线带来的惊悸。但更深处，一股焦灼的、如同野火般烧灼的“念”却越燃越旺——苏浩的疯狂反扑，老墨的惨死，那个指向旧城区的神秘符号，还有怀里这几块沉甸甸、价值未知的电路板和那张深褐色皮纸…线索、危机、渴望变强的欲望，全都搅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他需要反击！需要更快地壮大！需要找到突破口！这股强烈的“念”如同无形的漩涡，以他为中心，在小小的店铺里激荡。
陈默的键盘声密集得如同暴雨，噼里啪啦一刻不停。他整个人几乎要趴在屏幕上，幽蓝的光映着他专注到近乎狰狞的表情。屏幕上，复杂的代码流、十六进制编辑器、数据恢复软件和几个被层层解密的文件夹窗口疯狂切换着。
“响哥！成了！彻底搞定了！”陈默猛地一推键盘，身体重重靠回破旧的电脑椅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嘶哑的兴奋和巨大的疲惫，“防火墙加固了三层！加了蜜罐和反追踪陷阱！苏家再想黑进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又飞快地点开另一个窗口，里面正是从李响那台“捡”来的笔记本里恢复出来的、价值连城的明雅科技核心资料。“还有这些宝贝！我做了三重加密和物理隔离备份！就算他们把店拆了，把硬盘砸成渣，也别想再拿回去！”
做完这一切，陈默才像是彻底放松下来，但眼神里的光却更加炽热。他搓了搓手，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响：“响哥，现在资料在手，咱们…干票大的？怎么弄苏家？”
李响睁开眼，古玉的温热感清晰依旧。他走到陈默的工作台前，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复杂的文件夹名称和缩略图上：【生物识别算法V3.0核心架构（未完成）】、【虹膜识别模块底层驱动源代码】、【第三代指纹传感器硬件设计图纸（部分）】、【项目进度及风险评估报告（内部）】…
每一个文件名，都代表着巨大的价值，也代表着苏家明雅科技的要害！
“你最有把握从哪下手？”李响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冰冷的决心，“怎么才能让苏家最疼？伤筋动骨那种！”
陈默立刻来了精神，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迅速调出几个关键文档。“看这个！《项目进度及风险评估报告》！”他指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苏家对下一代生物识别技术押了重注！特别是这个‘虹膜-指纹多模态融合验证系统’，是他们冲击高端市场、准备捆绑上市的拳头产品！研发代号‘金盾’！”
屏幕上显示出几张产品概念图和内部时间表，野心勃勃。
“但是！”陈默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技术猎人发现致命陷阱般的兴奋光芒，“问题就出在这个‘融合验证’上！”他飞快地点开另一个文件夹，调出几段极其复杂、充满了数学符号和逻辑流程的源代码。“这是虹膜识别模块的底层驱动！我逆向分析了一晚上，发现他们在处理动态虹膜纹理和活体检测的算法耦合上，存在一个极其隐蔽的逻辑死循环！”
他放大了一段代码，手指用力地点着屏幕：“看这里！当系统在低光照或用户佩戴特殊美瞳（尤其是某些带复杂花纹的）情况下，进行虹膜特征提取时，这个动态补偿子程序会被反复错误触发！它会陷入一个优先级混乱的资源争夺，导致核心的活体检测线程被严重拖慢甚至假死！”
陈默越说越兴奋，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果有人掌握了这个漏洞，只需要一张精心伪造的、带有特定干扰纹理的高清虹膜照片，再配合一点小技巧（比如用特殊光源干扰摄像头），就能在极短的时间窗口内，欺骗系统通过虹膜验证！而指纹模块…嘿嘿，”他又调出硬件图纸的一部分，“他们这代传感器的信噪比设计有问题，对硅胶指纹膜的抵抗力比宣传的弱得多！两相结合，这个号称固若金汤的‘金盾’，就是个笑话！”
李响听得心跳加速。技术细节他未必全懂，但“漏洞”、“欺骗”、“固若金汤是笑话”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被复仇执念烧灼的心上！机会！巨大的机会！
“有多大把握？”李响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七成以上！”陈默斩钉截铁，“算法漏洞是板上钉钉！硬件弱点需要一点实物测试验证，但我有九成把握！只要给我弄到一块他们的原型机或者早期工程样品…”他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响哥！搞吧！把这颗雷埋进苏家的‘金盾’里，等他们上市前夜或者签下大单的时候，再给它点爆！绝对能炸得他们人仰马翻！”
搞！必须搞！李响的拳头瞬间握紧！一股强烈的、要将苏家“金盾”计划彻底粉碎、让苏明远和苏浩付出惨痛代价的执念，如同火山熔岩般在胸腔里喷涌！这股“念”是如此强烈、如此纯粹、如此目标明确！
就在这股强烈的“念”升腾到顶点的刹那——
嗡！
怀里的古玉猛地一烫！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奇特的悸动瞬间传遍全身！李响感觉自己的视野仿佛微微晃动了一下，眼前的景象没有变化，但感知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陈默电脑屏幕上，那个代表着“金盾”计划核心漏洞的文件夹图标所吸引。不，不是被图标吸引，而是那个图标周围…似乎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难以言喻的“光晕”？
那“光晕”并非真实的光，更像是一种纯粹感觉上的、带着强烈个人色彩的能量映射。它呈现出一种不断变幻的、浑浊的暗黄色！这暗黄并不稳定，时而浓郁得如同粘稠的泥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阻碍感和庞大的压力；时而又变得稀薄暗淡，仿佛随时会破裂消散，透出一丝脆弱的希望。
“困难…巨大…但…并非不可逾越…”一个模糊的、如同直觉般的认知，直接浮现在李响的脑海里。这认知并非来自理性分析，而是直接源于对那层“暗黄光晕”的感知！这光晕的浓度和稳定性，似乎就代表着达成“利用漏洞摧毁金盾”这个目标的难度等级？暗黄…代表着高风险、高阻力？
李响心中剧震！他猛地将目光从屏幕移开，投向另一个方向——那是店铺角落里，赵铁柱刚刚脱下、挂在挂钩上的那件染了血的旧工装外套。当李响心中闪过“让柱子去弄明雅科技工程样机”这个念头时，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那件染血的外套周围，也浮现出一层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光晕”。但这层光晕的颜色截然不同！它是一种…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沉甸甸的铅灰色！这铅灰色极其凝实、厚重，如同浇筑的钢铁城墙，散发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坚不可摧的窒息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同样的直觉认知瞬间击中李响！让赵铁柱这种风格的人去偷技术样品？这难度高得离谱！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这铅灰色的“光晕”就是最直观的警告！
李响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目光再次投向陈默。这一次，他心中换了一个念头：“让陈默利用他的技术人脉，寻找接触明雅科技内部人员的机会…”
当这个念头升起，陈默本人…或者说他周身，似乎也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这层光晕的颜色很奇特，是一种…混合着微弱绿色和蓝色的、如同电路板走线般流动的光泽。这光泽并不明亮，显得有些驳杂，甚至有些地方的“线路”似乎还断断续续，不够稳定。整体感觉是“存在可能，但路径曲折，成功率不高”。
“有门路…但关系不够硬…需要契机…” 模糊的认知再次浮现。
古玉在胸口持续散发着温热，仿佛在为他这种新生的感知能力提供着能量。李响的目光扫过店里的一切：破旧的柜台、堆积的二手配件、嗡嗡作响的服务器机箱…当他心中闪过不同的念头时，那些目标或人周围，便会浮现出不同颜色、不同浓度、代表着“达成难度”的奇异“光晕”！
暗黄（高风险高收益）、铅灰（绝不可能）、蓝绿驳杂（存在路径但曲折）…还有当他想到最简单的事情，比如“让柱子去买份盒饭”时，目标（店门）周围浮现的是一层极其稀薄、几乎透明的白色光晕，代表着“轻而易举”。
这…就是老墨用命换来的指引？是古玉带来的新能力？感知目标达成的“难度”？感知“能量场”的阻力等级？！
“响哥？响哥！”陈默的声音把李响从震撼的感知中拉了回来。陈默疑惑地看着突然有些失神的李响，指了指屏幕，“你觉得咋样？搞不搞？从哪下手弄样品？”
李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重新聚焦，变得无比锐利。他指着屏幕上那被暗黄色浑浊光晕笼罩的“金盾漏洞”文件夹，斩钉截铁：
“搞！必须搞！”
“但样品不能硬来。”他目光转向陈默身上那层流动的、蓝绿驳杂的“光晕”，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陈默，你那些技术论坛里的朋友，有没有在苏氏集团，或者跟明雅科技外包项目沾点边的？特别是…对现状不满，或者手头紧的？”
陈默一愣，随即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响哥！你是说…策反？！”他猛地一拍大腿，“高啊！我怎么没想到！硬闯是下策，从内部撬墙脚才是上上策！让我想想…”他立刻扑到键盘前，手指翻飞，调出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列表，眼中闪烁着兴奋和算计的光芒，“还真有几个！有个家伙天天在群里抱怨明雅加班狠钱还少…还有个接外包的，技术不错但老被压价…我试试看能不能搭上线！”
看着陈默身上那层代表“存在路径但曲折”的蓝绿光晕似乎微微活跃、流转起来，李响心中那股强烈的“念”更加坚定。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古玉，感受着那股温热的共鸣。
苏浩，你的“金盾”？老子不但要敲碎它，还要用你自家墙里的砖头来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