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下水道里的美人鱼 (the mermaid in the Sewer)
地点： 伦敦塔地下水脉（皇家炼金实验室排污口） 时间： 潜入行动开始后 1小时
“把防毒面具戴好。”
亚瑟的声音在空旷潮湿的隧道里回荡。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脚下的污水已经漫过了膝盖。 这里的积水不是黑色的，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五彩斑斓。就像是打翻了油漆桶，上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油膜。
“这里的味道……像是烂苹果加臭鸡蛋。”苏珊捂着鼻子，即使隔着面具，那种刺鼻的气味依然让她反胃。
“那是氰化物和硫化氢的混合物。” 亚瑟举起手中的便携式瓦斯灯，照亮了周围满是黏液的墙壁。 “皇家炼金学会把那些失败的‘贤者之石’实验废液都排到了这里。这里的重金属含量超标一万倍，水里的每一滴液体都是剧毒的‘王水’（Aqua Regia）。”
“喵！” 趴在亚瑟肩膀上的薛定谔突然炸毛，对着前方黑暗的水面发出嘶嘶的威慑声。
“停。” 亚瑟猛地抬手。
“怎么了？大师？”铁臂扛着那是改装后的文丘里喷火器，紧张地四处张望。
“听。”亚瑟指了指水面。
滴答、滴答。 除了滴水声，还有一种奇怪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湿漉漉的抹布擦玻璃。 滋——滋——
“在那儿！”苏珊拔出刺剑，指向隧道顶端的一根横梁。
众人抬头。 在那根生锈的横梁上，倒挂着一个生物。 它有着人类的上半身，皮肤苍白得像死人，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脸。但它的下半身不是腿，而是一条巨大的、长满脓包和鳞片的鱼尾。
“美……美人鱼？”铁臂惊呆了，“童话是真的？”
“那不是童话。” 亚瑟冷冷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看它的脊椎连接处。那是用粗糙的羊肠线缝合的。看它手臂上的管子，那是输送营养液的铜管。”
亚瑟举起灯，照亮了怪物的脸。 那根本不是美人的脸。 那是一张由好几个人的五官拼凑起来的脸，嘴巴被缝死，眼眶里塞着两颗红色的玻璃球。
“这是‘炼金缝合尸’（chimera）。” 亚瑟的声音里透着厌恶，“炼金术士为了追求‘永生’，把死刑犯的尸体和深海生物缝合在一起，试图通过电击唤醒它们。”
“这是对生命的亵渎。”
嘶吼——！！
那个怪物似乎听懂了亚瑟的嘲讽。它猛地松开横梁，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直接扑进了水里。
噗通！ 水花四溅。
“它在水里！速度太快了！”铁臂端起喷火器，但他根本不敢开火，“这里到处都是沼气，开火我们会把自己炸死！”
“啊！” 苏珊一声惨叫。 水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她拖倒在毒水里。
“苏珊！”铁臂想要去拉，但水下的黑影瞬间游走，带着苏珊在水面上拖行，像是鳄鱼在捕猎羚羊。
“别慌。” 亚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计算。
目标速度：15米\/秒。
水的导电率：极高（富含重金属离子）。
怪物的动力源：背部的那个黄铜背包（原电池组）。
“它不是靠肌肉游动的。” 亚瑟看着那个在水里疯狂乱窜的影子，“它是靠**‘生物电’**刺激神经。那个黄铜背包在不断释放高压脉冲，强迫它的肌肉收缩。”
“那是**伽伐尼电池（Galvanic cell）**的原理。”
“大师！别科普了！苏珊要被淹死了！”铁臂急得大吼。
“那就让它停下来。”
亚瑟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装着镭-226的铅桶。 但他没有拿镭。 他从铅桶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卷铜线和一块锌板。
“铁臂，把你喷火器的点火电池拆下来！扔进水里！”亚瑟大喊。
“什么？那可是我的……” “扔！往苏珊那个方向扔！”
铁臂咬牙，一把扯下喷火器上的铅酸蓄电池，用力甩向那个正在拖拽苏珊的黑影。
噗通。 电池落水。
与此同时，亚瑟将手中的铜线一端缠在路边的铁栏杆上（接地），另一端绑着那块锌板，像抛鱼钩一样抛向了电池落水点的反方向。
“在这个充满电解质的毒水池里……” 亚瑟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整个下水道，就是一个巨大的电解池。”
“现在，闭合回路。”
亚瑟手中的左轮手枪响了。 砰！
子弹精准地击穿了水里的那块铅酸蓄电池。 高浓度的硫酸瞬间泄漏，与周围富含金属离子的污水混合，瞬间形成了一个强导电区。
滋滋滋滋滋————！！！
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沸腾了。 蓝色的电弧像蛇一样在水面上乱窜。
那个正在高速游动的“美人鱼”，突然全身僵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它的身体像是在跳霹雳舞一样剧烈抽搐。 因为水里的强电流干扰了它背部“原电池”的信号。它原本受控的神经系统瞬间短路，肌肉发生强直性痉挛。
这就叫**“过载”**。
“把它拉上来！”亚瑟喊道。
铁臂冲过去，一把抓住呛水的苏珊，把她拖到了岸边的干燥处。 而那个怪物，此时已经翻着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浑身还在冒烟，散发着一股烤鱼的味道。
“死……死了？”苏珊惊魂未定，咳出一口黑水。
“没死，只是神经元被烧毁了。” 亚瑟走到水边，看着那个还在微微抽搐的怪物。
怪物那双红色的玻璃眼球死死盯着亚瑟，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求饶，又似乎在诅咒。
亚瑟蹲下身，拔出那把只有在解剖课上才会用到的手术刀。
“炼金术士给了你虚假的生命，依靠电流来驱动尸体。” 亚瑟手中的刀锋划过怪物背后的黄铜背包，切断了导线。
怪物瞬间不动了。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而物理学……” 亚瑟站起身，擦了擦刀上的油污： “……给了你真正的安息。”
他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铁臂和苏珊。
“继续走吧。” 亚瑟指了指前方更深邃的黑暗。 “这只是看门的狗。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我们要找的那个‘粒子对撞机’，就在这些污水的源头。”
苏珊看着亚瑟的背影，眼中原本的敬畏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刚才那一瞬间，利用水导电、电池短路、精确计算电流走向…… 这个男人杀怪物，简直就像是在修一块坏掉的手表一样轻松。
“大师……”铁臂吞了口唾沫，小声问道，“你刚才扔下去的那个铜线和锌板，是干什么用的？”
亚瑟头也不回： “那是为了制造**‘牺牲阳极’（Sacrificial Anode）**保护。” “如果不扔那个，刚才电流短路的一瞬间，你身上的机械义肢也会被电解腐蚀掉。”
铁臂看了一眼自己那只锃光瓦亮的机械手，顿时觉得背脊发凉。
【第十章·完】
【白金作家·本章复盘】
科学除妖： 没有用魔法对轰，而是用了**“电解质溶液导电”和“神经信号短路”**的原理。这种“用初中物理知识杀高级怪”的爽感，是本书的核心竞争力。
下一章预告： 《第十一章：燃烧的水》 他们终于到达了核心区。 但这里被一种奇怪的迷雾笼罩。火把点不着，呼吸困难。 亚瑟发现，这里的空气中充满了**“燃素”（其实是高浓度的氢气，因为炼金反应产生的副产物）。 而那个守在粒子对撞机旁边的boSS，是一个手里拿着打火机的疯子炼金术士…… 只要一点火，大家一起完蛋。 这是一场“谁先开枪谁就死”**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