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上空,方才魔潮溃散的余烬尚未完全平息,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便已如无形巨山,自九幽之下轰然降临!天地失色,风云倒卷,连那残留的血云与魔气都仿佛受到了绝对的支配,凝固不动。
虚空之中,血光汇聚,映照出无边血海翻腾的异象。在那血海中央,十二品业火红莲缓缓旋转,其上端坐一道血色身影,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眸子如同两轮血月,冰冷无情地俯瞰而下,正是冥河老祖本尊显化的法相!
“秦毅小辈!杨戬!毁吾分身,屠吾魔将,坏吾大计!今日,便以尔等神魂,祭吾元屠阿鼻!”
冥河的声音并不高亢,却仿佛蕴含着亿万怨魂的诅咒,直接响彻在灌江口每一个生灵的心神深处,修为稍弱的草头神当即脸色煞白,神魂摇曳,几欲崩散。
话音未落,冥河屈指一弹!
嗤!嗤!
两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因果、灭绝一切生机的血色剑光,自其指尖迸发!一道猩红如血,带着污秽万物的杀戮真意,直指秦毅!一道幽暗如墨,散发着引动心魔、沉沦永劫的寂灭道韵,射向杨戬!
元屠!阿鼻!
冥河老祖赖以成名的杀伐至宝,虽非本体亲临,仅是意志与法力凝聚的投影,其威能也已远超太乙之境,携带着准圣大能的无上威严,令时空都为之扭曲、哀鸣!
剑光未至,那凌厉的杀意已然穿透混沌星河道域的防御,让秦毅与杨戬同时感到元神刺痛,周身法力运转滞涩,仿佛下一瞬便要身死道消!
“不好!”
秦毅与杨戬皆是脸色剧变,心知此击绝非他们所能硬接!秦毅毫不犹豫,全力催动混沌星河道域收缩防御,同时顶门清光暴涨,净世白莲与混沌钟同时显现,一者洒下重重净化圣光护体,一者震荡出圈圈玄黄涟漪定住周身时空!
杨戬亦是怒吼一声,八九玄功运转到极致,周身神光燃烧,三尖两刃刀横于身前,额间天眼豁然开阖,射出一道璀璨金光,试图洞察剑光轨迹,寻得一线生机!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一切挣扎都显得如此徒劳。那两道剑光仿佛无视了空间与防御,带着必中的意志,瞬间便已临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之际——
“唉……”
一声仿佛自万古之前传来的叹息,悄然响起,抚平了激荡的杀意,定住了哀鸣的虚空。
一道清蒙蒙、温润平和的玉清仙光,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秦毅与杨戬身前。仙光之中,一枚看似朴素的玉清神符缓缓旋转,其上道纹流转,映照出开天辟地、教化众生的无上道韵。
元始天尊预留的后手,再次被触发!
那两道毁天灭地的血色剑光,撞入玉清仙光范围,竟如同泥牛入海,速度骤减,其上的杀戮与寂灭道韵被那中正平和的玉清仙光迅速消融、化解,最终在距离秦毅与杨戬眉心不过三寸之处,彻底湮灭,未能伤及二人分毫!
“元始!!!”
冥河老祖的法相发出一声震怒至极的咆哮,血海为之沸腾!他死死盯着那枚玉清神符,眼中充满了忌惮与不甘。“你又要阻我?!”
玉清神符清光流转,并未回应冥河的怒吼,只是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将秦毅与杨戬牢牢护住。
“冥河。”神符中,终于传出了元始天尊那淡漠高渺的声音,不带丝毫烟火气,却仿佛天道律令,响彻幽冥,“此二人身系劫运,命不该绝于此。退去。”
简单的几个字,却带着言出法随的伟力,那笼罩灌江口的恐怖威压竟被强行驱散了几分。
冥河脸色变幻不定,周身血光剧烈波动,显然愤怒到了极点,却又对元始天尊无比忌惮。他深知,这虽只是一枚符诏,却代表着圣人的意志。若强行出手,即便能毁去符诏,也必遭元始天尊雷霆之怒,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好!好一个命不该绝!”冥河死死压下翻腾的杀意,血月般的眸子冰冷地扫过秦毅与杨戬,最终定格在秦毅身上,“秦毅小辈,且让你再多活几日!待大劫彻底爆发,圣人亦难顾周全之时,本老祖必亲取你性命,夺你至宝!”
狠话放完,冥河老祖法相不再停留,冷哼一声,脚下业火红莲虚影转动,裹挟着无边血海异象,缓缓沉入虚空,消失不见。那滔天的威压也随之如潮水般退去。
直到冥河气息彻底消失,灌江口众人才如同虚脱般,长松了一口气,许多草头神更是直接瘫软在地,冷汗浸透衣甲。
那玉清神符在逼退冥河后,清光也黯淡下去,缓缓飘回杨戬手中,符身之上似乎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多谢老师。”杨戬对着神符郑重一礼,小心收起。此番若非老师预留此符,他与秦毅绝无幸理。
秦毅亦是心有余悸,对着杨戬手中的神符遥遥一拜:“多谢天尊援手之恩。” 他深深感受到了自身与那些真正顶尖大能之间的巨大差距,若非圣人符诏,即便他身怀至宝,在冥河本尊含怒一击下,也难逃陨落之局。
“此地不可再留。”杨戬压下伤势,神色凝重,“冥河退去,不过是暂避圣人锋芒。经此一事,他对我等杀心更炽,灌江口已成众矢之的。必须立刻迁徙。”
秦毅点头赞同:“真君所言极是。可有何去处?”
杨戬略一沉吟:“先去华山暂避,借助道友阵法,再从长计议。天庭……如今局势不明,暂且不宜直接返回。”
当下,杨戬与梅山兄弟立刻行动起来,组织残余的、尚能行动的草头神,收敛战死同袍的尸身与残魂,销毁重要物资,准备撤离这经营了无数岁月的道场。
秦毅则协助杨戬,以净世白莲之力驱散其体内顽固的异界魔气,稳定伤势。
望着下方忙碌而悲壮的景象,以及那满目疮痍的灌江口,秦毅心中并无半分退敌的喜悦,反而愈发沉重。冥河本尊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而濯垢国朝歌城那边潜藏的危机,以及洪荒各处燃起的魔灾烽火,都预示着这场席卷天地的劫难,正以远超预料的速度恶化。
圣人的庇护并非无限,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他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至少要拥有在准圣面前保命,乃至周旋的能力!
同时,他也意识到,单凭自己与杨戬,甚至加上天庭部分力量,恐怕也难以应对这全面爆发的魔劫。或许,是时候尝试联络更多可能站在洪荒一方的势力了,比如……地仙之祖?亦或是那些隐世不出的上古大能?
前路艰险,迷雾重重。但经此一战,秦毅的道心反而更加坚定。他看了一眼身旁正在调息的杨戬,又望向华山方向,眼中重新燃起不屈的火焰。
无论劫难如何汹涌,他必将在这洪流中,劈波斩浪,守护己道,守护这身后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