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幽冥,秦毅心境已截然不同。初成大罗,混沌星辰界虽只雏形,却已让他与此方天地的联系更为深邃。神识铺展开来,幽冥界的阴煞之气、轮回道韵、乃至那潜藏于无尽黑暗中的细微波动,皆如掌上观纹,清晰可辨。
他并未直扑血海,而是先至那轮回之地外围。只见先前被净化的区域,宝莲灯与净世白莲残留的圣光依旧发挥着作用,将那试图重新蔓延的“蚀轮回之线”牢牢阻挡在外,轮回光轮的运转也平稳了许多,十殿阎罗布下的防御禁制得以喘息加固。显然,朝歌城魔祭被毁,对冥河与魔皇侵蚀轮回的计划是一次重创。
然而,秦毅敏锐地察觉到,那被阻隔的灰色能量并未消散,反而在血海方向传来一股更强的牵引之力,仿佛在积蓄力量,酝酿着下一次更猛烈的冲击。血海深处散发出的血腥煞气,也比以往更加浓烈、更加狂暴,隐隐透出一股令人不安的躁动。
“冥河老魔,经此一挫,非但未收敛,反而更加猖獗了么……”秦毅目光微冷,身形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的混沌气流,融入幽冥虚空,悄无声息地朝着血海边界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血海,那股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便愈发浓重。血浪翻涌之声如同万魔咆哮,冲击着心神。秦毅将混沌星辰界之力收敛至极致,仅以一丝大罗意志护住己身,如同暗夜中的幽灵,避开了几处明显有强大禁制波动的区域,最终悬停在一处距离血海核心尚有万里之遥的隐秘虚空。
从此处望去,那无边血海仿佛一片沸腾的猩红炼狱。与上次前来时不同,此刻的血海之上,竟漂浮着无数巨大的、由骸骨与怨魂凝聚而成的诡异符文,这些符文彼此勾连,构成了一座覆盖了小半血海的庞大阵法!阵法中央,隐隐有空间扭曲的迹象,一股与归墟古道同源、却更加精纯古老的异界气息,正透过那扭曲之处,缓缓渗透出来,与血海本源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融合!
而在那阵法核心的上空,十二品业火红莲静静悬浮,冥河老祖的本尊赫然端坐其上!他双眸紧闭,周身血光与那异界气息交织,额间一道暗红色的竖纹不断开合,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似乎正处在某种关键的修炼或融合状态!
“他竟在尝试融合异界魔皇的本源之力?!”秦毅心头一震。冥河此举,无疑是在玩火!异界魔皇的力量充满了绝对的混乱与吞噬,与洪荒法则格格不入,强行融合,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甚至被其反噬、同化!但若成功,其实力必将暴涨,甚至可能借此窥得一丝超越准圣的契机!
难怪他如此疯狂地推动魔祭,搜集魂血,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打开通道,更是为了获取足够的力量来平衡、乃至压制那异界本源,助其完成融合!
就在秦毅观察之际,那端坐于业火红莲之上的冥河本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两道实质般的血光撕裂虚空,瞬间锁定了秦毅隐匿之处!
“藏头露尾的小辈!既然来了,就给本老祖留下吧!”
冥河的声音带着一丝融合异力后的诡异沙哑,更添几分暴虐。他并未起身,只是抬手朝着秦毅所在的方向遥遥一抓!
轰!
整片血海仿佛都被引动!无尽的血浪冲天而起,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血手,掌心之中,元屠、阿鼻双剑的虚影沉浮,杀戮与寂灭道则交织,封禁了秦毅周遭所有退路,带着碾压一切的威势,狠狠抓来!这一击,远比在灌江口隔空出手更为恐怖,蕴含了冥河本尊的意志与部分融合后的异界之力!
行踪暴露,秦毅不再隐藏,混沌星河道域轰然展开,初生的世界虚影硬抗那滔天血煞!同时,净世白莲与混沌钟同时显现,圣光与钟鸣交织,护住己身。
“铛——!”
混沌钟鸣响彻血海上空,试图定住那抓来的血手。然而,此次血手蕴含的力量层次极高,钟声虽让其微微一滞,却未能完全定住!
“冥河!你引狼入室,融合异力,乃自取灭亡!”秦毅怒喝,并指如剑,一道凝聚了混沌星辰界本源之力的璀璨剑罡逆冲而上,与那血手悍然相撞!
轰隆隆——!
大罗级别的力量毫无花哨地碰撞!剑罡与血手同时崩碎,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开来,将血海边缘掀起万丈波涛,无数骸骨符文明灭不定!
秦毅身形微晃,气血翻腾,心中凛然。冥河虽在融合关键期,无法全力出手,但其借助血海地利与那异界之力,随手一击竟也如此强横!
“大罗之境?倒是小瞧了你!”冥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浓的贪婪与杀意取代,“正好!吞了你这初成大罗的先天道体,足以让本老祖融合进度大增!”
他不再托大,脚下业火红莲转动,道道业火如同怒龙般席卷而出,焚烧罪业,污秽元神!同时,元屠阿鼻双剑的投影再次凝聚,一左一右,撕裂虚空,斩向秦毅!
面对冥河本尊的含怒攻击,秦毅心知不可力敌。他且战且退,混沌星河道域演化生灭,不断消磨业火与剑罡,净世白莲洒下圣光抵挡侵蚀,混沌钟连连震响,干扰对方攻势。
每一次碰撞,都让秦毅对冥河融合后的力量有了更深的了解,那是一种极其诡异而强大的力量,兼具血海的污秽不死与异界的混乱吞噬,极难对付。
“必须打断他的融合过程!”秦毅目光扫过那血海大阵中央的空间扭曲之处,心念急转。他猛地将混沌星辰界之力收缩,化作一道极致凝练的破灭神光,不再与冥河纠缠,而是直射那阵法核心的空间节点!
“尔敢!”
冥河脸色一变,显然那处节点至关重要。他不得不分心,催动业火红莲挡在神光之前!
轰!
神光与业火红莲虚影碰撞,爆发出刺目光芒。趁此机会,秦毅身形暴退,同时袖袍一甩,一道蕴含着大罗封印之力的符箓射向那空间节点附近的一片骸骨符文!
“封!”
符箓炸开,化作无数细密的道纹,暂时扰乱了那片区域阵法的运转,使得那空间节点的稳定性出现了一丝波动!
“小辈!你找死!”冥河勃然大怒,周身气息一阵紊乱,那融合过程显然受到了影响。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便要起身亲自追杀。
秦毅却不再恋战,知晓目的已达到。他长笑一声:“冥河老魔,好好享受你那异界之力吧!但愿你不会被反噬成一滩脓血!”
话音未落,他已借助混沌钟震荡时空,身形融入虚空,瞬间远遁万里,脱离了血海范围。
冥河追之不及,看着秦毅消失的方向,又感受着体内因被打扰而略微躁动的异界本源,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挥手平息了翻腾的血海与阵法,眼中血光闪烁。
“传令下去!加快‘万灵归墟’计划!本老祖要让这洪荒,提前迎来终末!”
秦毅的这次探查,虽未竟全功,却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入了冥河心中,也让他更加迫切地推动着那毁灭性的计划。幽冥深处的暗流,因这一次短暂的碰撞,变得更加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