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那两个字传到北疆防线时，马援正蹲在堑壕里啃干粮。他手一抖，半块馍掉进泥里，也顾不上捡，抓起千里镜就冲上了望台。
裂隙已经扩大到能容两马并行。透过那层水波般晃动的空间薄膜，能清楚看见对面的景象——那是一片暗红色的荒原，天空挂着三轮惨白的月亮，地面上排列着整齐的营帐。营帐之间，那些穿暗红铠甲的人影来来往往，动作机械得像提线木偶。
但最让马援心惊的是营地中央的东西：三座十丈高的塔状装置，塔顶悬浮着幽蓝色的晶体，正缓缓旋转，向裂隙方向发射着持续不断的能量束。
“他们在给裂隙供能！”随军的天工院匠师脸色发白，“照这个速度，最多五天，裂隙就能扩大到让战车通过！”
马援放下千里镜，啐了口唾沫：“想得美。”
他转身下了望台，走进指挥部帐篷。帐篷中央摆着沙盘，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小旗标注着防线布置。旁边站着刘秀——他是三天前奉命赶来增援的，带着一百名九幽一脉的好手。
“看出什么门道了？”马援问。
刘秀闭着眼，九幽之力如蛛网般蔓延向裂隙方向。半晌，他睁开眼，眼中闪过淡蓝光晕：“那些塔的能量波动有规律。每过一刻钟，三座塔会同步增强输出三息时间，就在这个间隙，裂隙的稳定性会略微下降。”
“下降多少？”
“大约……能让裂隙宽度回缩半寸。”刘秀指着沙盘上模拟的能量曲线，“虽然很快又会扩回去，但如果咱们抓住这三息时间，往里面扔点东西……”
马援眼睛亮了：“扔什么？”
“陛下让带的‘礼花’。”刘秀从怀里掏出个小铁罐。罐子巴掌大小，表面刻着精细的符文，入手温热。
这是禽滑厘根据王莽描述的“化学反应原理”特制的玩意儿。罐子里分层装着硫磺、硝石、木炭粉，还有用星核能量处理过的磷粉。罐底有个精巧的机簧，受到剧烈撞击就会引燃。
“这东西扔过去，能炸多大？”马援掂量着罐子。
“炸不死人，但能放挺亮的焰火。”刘秀咧嘴笑，“陛下说，第一次打招呼要热情点，但又不能太凶，免得把客人吓跑。”
马援懂了。这是要告诉对面：我们知道你们在干嘛，我们也有本事捣乱，但暂时还不想撕破脸。
“什么时候动手？”
“等他们下次换班。”刘秀看了眼漏壶，“按这几天的观察，子时和午时是换岗时间，警戒会松懈些。”
子时很快到了。北疆的冬夜冷得能冻掉耳朵，哈气成霜。裂隙对面的营地里，巡逻队明显减少，大部分人影都钻进了营帐。只有那三座能量塔还在持续运转，幽蓝光芒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二十名精锐斥候悄无声息地摸到裂隙前沿。他们穿着特制的伪装服——用染成灰褐色的麻布缝制，表面粘着枯草和碎土，趴在雪地里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
每人怀里抱着五个“礼花”罐。
刘秀站在后方高地上，九幽之力全力运转。他能清晰感知到能量塔的波动节奏，就像听见巨大的心脏在跳动。
来了。就是现在！
“扔！”他低喝一声。
二十名斥候同时跃起，用尽全身力气将罐子掷向裂隙。铁罐穿过空间薄膜的瞬间，刘秀操纵九幽之力，在裂隙内部制造了一股微弱的能量乱流。
乱流触发了罐底的机簧。
轰轰轰轰——
一连串闷响在裂隙对面炸开。没有火光，没有冲击波，只有刺眼至极的白色强光，瞬间将整个营地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是漫天飞舞的彩色光点——那些磷粉被点燃后，在空中划出绚烂的轨迹，久久不散。
营地里顿时大乱。暗红铠甲的人影从营帐里冲出来，动作明显慌乱。有人试图扑灭火光，却发现那些光点根本不热，只是纯粹的光效。有人朝裂隙这边张望，但因为强光刺激，暂时看不清这边的情况。
三座能量塔的运行出现了明显紊乱。幽蓝光束忽明忽暗，裂隙的扩张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
“撤！”马援下令。
斥候们迅速退回防线，一个都没少。整个过程不到三十息，等对面反应过来，这边已经重新隐入黑暗。
刘秀继续感应着对面的动静。乱，非常乱。那些暗红人影显然没遇到过这种“袭击”，既没人组织救火，也没人试图反击，只是无头苍蝇般乱窜。
但混乱只持续了一刻钟。
一刻钟后，营地中央最大的营帐里走出一个特别的身影。这人比普通士兵高出一头，铠甲是深紫色，头盔两侧伸出弯曲的犄角。他走到能量塔下，抬手做了几个手势。
所有乱窜的士兵瞬间静止，整齐列队。
“有指挥者。”刘秀把感应到的信息告诉马援，“而且纪律严明，刚才的慌乱可能是装的。”
“装的？”马援皱眉。
“对。你看，他们营帐一个都没烧着，真正受损的只有那三座塔——塔体表面出现了细微裂痕，输出功率下降了约两成。”刘秀冷笑，“咱们放烟花，他们借机检查设备状态，顺便观察咱们的反应。好算计。”
果然，那紫甲指挥官转向裂隙方向，抬起右手。他掌心里托着一枚黑色晶体，和皇陵里那枚很像，但要小得多。
晶体投射出一道光束，穿过裂隙，在防线前的雪地上凝聚成一行发光的符号。
“写的啥？”马援问。
随军的译官凑过来看了半天，艰难地翻译：“‘低等文明的无聊挑衅。交出能量核心，可免毁灭。’”
“能量核心……”马援想起王莽交代的话，“他们果然是冲着星核来的。”
刘秀问译官：“能用他们的方式回话吗？”
“可以试试。”译官也是天工院培养的，专攻异星符号学，“但咱们没有那种黑色晶体，只能用笨办法。”
他让人取来十面大铜镜，摆成特定角度，用火把的光线在镜面间反射，在空中拼出一行简单的符号。这是张衡设计的“光语”，用光的明灭长短来表达基本意思。
回过去的话是：“此物有主，不卖。”
紫甲指挥官看到回复，似乎愣了一下。他低头与手中的黑色晶体交流了片刻，再次投射信息：“你们不理解自己的处境。能量核心是‘播种者’的财产，你们只是保管员。现在收割季到了。”
这次的信息长了很多，译官翻译得满头大汗。马援听完，脸色沉了下来。
“播种者、保管员、收割季……”他咀嚼着这些词，“合着在人家眼里，咱们就是地里长的庄稼？”
刘秀却注意到另一个细节：“他说星核是‘播种者’的财产。如果星核真是联盟播下的‘疫苗’或‘种子’，那这些强盗……是在偷联盟的东西？”
“狗咬狗？”马援眼睛一亮，“那咱们是不是可以……”
“先别急。”刘秀摇头，“得禀报陛下。”
消息用最快速度传回长安。王莽收到时，正在和禽滑厘测试新改进的灵能引导装置。听完禀报，他沉思良久。
“两个可能。”他对在场的核心团队分析，“第一，这些强盗确实是来偷联盟财产的，咱们是被殃及的池鱼。第二，这是联盟测试的一部分——看看咱们面对‘盗匪’时，是会寻求庇护，还是自己解决。”
清虚道长抚须道：“若是测试，那这戏未免做得太真。老道用望气术观北疆，那股凶煞之气做不得假，是真要见血的。”
“真假不重要。”王莽站起身，“重要的是，咱们得让他们知道——就算是庄稼，也是带刺的。”
他下令，让张衡根据这几天的观测数据，建立掠夺者文明的行动模型。“我要知道他们的行为规律、战术偏好、后勤弱点。”
又让禽滑厘加快能量储备。“十五天太久，能不能压缩到十天？”
“能是能，但地动会更频繁，黑气排放也会增加。”禽滑厘擦着汗，“而且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比如火山喷发、地裂……”
“选无人区排放。”王莽在地图上圈出几片荒漠和深海，“只要能保住人口密集区，其他的……顾不上了。”
最后，他亲自给马援和刘秀写信，交代了新的策略。
信送到北疆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马援看完信，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
“陛下这招……够损！”
刘秀接过信细读，也忍不住笑了。
信上只有三句话：
“一、每天子午二时，准时放烟花问候。
二、如果他们投射信息，就回两个字：‘不卖’。
三、如果他们有进攻迹象，用第五号方案。”
第五号方案是出发前王莽单独交代的，连禽滑厘都不知道具体内容。马援从贴身行囊里取出一个密封的铁筒，撬开蜡封，里面是一卷帛书。
帛书上画着复杂的阵图和操作步骤，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注意事项。刘秀看完，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会不会太冒险？”
“陛下说，对付强盗，得比强盗更狠。”马援收起帛书，眼中闪过凶光，“他们不是要收割吗？老子让他们割一手刺！”
当晚子时，烟花准时在裂隙对面炸响。这次除了强光和彩屑，还多了些别的东西——几十个牛皮缝制的气囊，里面灌满了辣椒粉和石灰粉。气囊炸开后，辛辣的粉末弥漫整个营地，呛得那些暗红人影咳嗽不止。
紫甲指挥官明显怒了。他再次投射信息，这次的符号闪烁着红光：“最后一次警告。交出核心，否则屠城。”
马援让人回过去两个字，这次用血红色的火把光拼成：
“来战。”
这两个字显然触怒了对方。营地里响起低沉的号角声，所有士兵开始集结，三座能量塔的输出功率骤然提升，裂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他们要硬闯了。”刘秀感应到对面狂暴的能量波动，“准备接战！”
防线上的士兵迅速就位。这不是传统的城墙防御，而是王莽根据前世记忆设计的立体防线：第一道是布满尖刺和陷坑的前沿阵地；第二道是交叉火力的弩机阵地；第三道才是步兵方阵。
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对方真有高等文明的武器，这些防御可能不堪一击。
然而进攻并没有立刻开始。
紫甲指挥官在营地前来回踱步，似乎在下达指令。几十名士兵抬出十几个金属箱，箱盖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甲虫？
不，不是活的甲虫。那些东西有巴掌大小，外壳泛着金属光泽，背部嵌着发光的晶体。士兵们将甲虫排列在裂隙边缘，紫甲指挥官手中的黑色晶体射出一道道光束，没入甲虫体内。
甲虫们齐齐震动翅膀，发出尖锐的嗡鸣。
“是侦查器械！”后方的天工院匠师惊呼，“用虫子形态降低咱们的警惕！”
话音未落，甲虫群已经穿过裂隙，嗡鸣着扑向防线。它们飞行轨迹飘忽不定，速度快得惊人，弩箭很难命中。
马援正要下令用火攻，刘秀却拦住了他。
“等等。”刘秀运转九幽之力，捕捉到甲虫的能量波动规律，“这些东西不是来攻击的，是在测绘地形、侦查兵力部署。”
果然，甲虫群在防线上空盘旋几圈后，开始分头飞向不同方向。有的深入防线后方，有的沿着长城线飞行，有的甚至试图往南飞向内地。
“不能让他们得逞！”马援急道。
“用那个。”刘秀指向防线后方新架设的几台奇怪装置。
那是禽滑厘根据王莽描述的“声波驱虫”原理赶制的原型机。主体是个大铜盆，盆底连接着复杂的齿轮和弹簧，用畜力驱动时可以发出特定频率的声波。
“启动！”马援下令。
十几头牛被驱赶着拉动转盘，齿轮咬合，弹簧压缩释放。铜盆开始震动，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那声音人耳听着只是有些烦闷，但对甲虫来说却是致命的。
飞在最前面的几只甲虫忽然失控，在空中乱窜，然后一头栽下。后面的甲虫群也出现混乱，有的试图拉高躲避，有的则加速逃离声波范围。
但声波装置的覆盖面积有限，还是有三成甲虫逃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麻烦了。”刘秀脸色难看，“他们摸清了咱们的布防，接下来……”
话音未落，裂隙对面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一尊庞然大物正缓缓走出营地。
那是台五丈高的四足机械，外形像放大了千倍的蜘蛛，每条腿都有两人合抱粗细，关节处喷吐着蒸汽。机械背部载着一座炮塔，炮口对准裂隙这边。
“准备迎战！”马援拔刀高喊。
但机械并没有开火。它在裂隙前停下，紫甲指挥官从炮塔中探出身子，手中的黑色晶体再次投射信息：
“看到了吗？这就是差距。最后一次机会，交出核心。”
马援正要骂回去，刘秀忽然按住他。
“让我来。”
他走到防线最前沿，九幽之力全力运转，淡蓝色的光晕在周身流转。然后他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紫甲指挥官沉默了三息，然后缩回炮塔。机械蜘蛛的炮口开始凝聚红光，能量波动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
“准备——”马援高举战刀。
就在这时，刘秀忽然转身，对后方打了个手势。
隐藏在防线后方的第五号方案启动了。
那不是武器，不是陷阱，而是……一面巨大的铜镜。
铜镜高五丈，宽三丈，镜面经过特殊打磨，在火把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镜子被安置在可旋转的基座上，二十名壮汉推动基座，让镜面正对裂隙。
然后，另一组士兵点燃了事先堆放在镜前的柴堆。那不是普通柴火，里面混了大量磷粉和镁粉——这是禽滑厘按王莽指点，从矿石中艰难提炼出来的。
轰！
柴堆爆燃，瞬间迸发出太阳般刺目的强光。光芒被铜镜聚焦、反射，化作一道凝实的光柱，直射裂隙对面的机械蜘蛛。
紫甲指挥官显然没料到这一手。机械蜘蛛的传感器被强光瞬间致盲，炮口凝聚的能量失去控制，在炮管内发生了小规模爆炸。浓烟从炮塔缝隙中涌出，整台机械剧烈摇晃，一条腿支撑不住，轰然跪地。
“就是现在！”马援抓住战机，“弩机齐射！目标——关节！”
三百台改良弩机同时发射。弩箭不是普通的铁矢，而是用影铁打造的破甲锥，箭头涂抹了特制的腐蚀药剂。
箭雨精准命中机械蜘蛛的腿部关节。腐蚀药剂迅速发挥作用，金属表面冒出白烟，发出嗤嗤声响。一条腿的关节被彻底破坏，机械失去平衡，侧翻在地。
紫甲指挥官从炮塔中狼狈爬出，铠甲上沾满油污。他愤怒地举起黑色晶体，似乎要下达全面进攻的命令。
但刘秀的动作更快。
他双手结印，九幽之力如潮水般涌向地面，顺着地脉快速延伸。这不是攻击，而是激活——激活王莽事先布设的“地脉干扰阵”。
整个北疆的地面开始轻微震动。不是地动，而是地脉能量的紊乱。裂隙对面的荒原上，地面裂开无数细缝，炽热的蒸汽喷涌而出，打乱了敌军的阵型。
更致命的是，那三座能量塔因为地脉紊乱，输出功率急剧波动。裂隙开始不稳定地收缩、扩张，边缘处甚至出现了空间撕裂的迹象。
紫甲指挥官终于慌了。他下令撤退，士兵们搀扶着伤员，拖着受损的机械蜘蛛，狼狈退回营地深处。
裂隙在能量塔失控的情况下，宽度回缩了三分之一。
第一轮交锋，新朝胜。
但马援和刘秀脸上没有喜色。他们清楚，这只是试探。对方损失了一台机械，摸清了防线的虚实，下次再来，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果然，第二天黎明，裂隙对面出现了新的变化。
营地里架起了更多能量塔，总数达到九座。塔与塔之间用光缆连接，构成一个稳定的能量网络，裂隙的扩张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而且对方不再投射信息，不再废话，只是默默地做准备。
那种沉默，比之前的威胁更让人心悸。
消息传回长安，王莽只回了一句话：
“第二阶段，开始。”
没人知道“第二阶段”具体指什么。但当天下午，从长安方向驶来了一支奇怪的车队。
车队由五十辆特制马车组成，每辆车都装着沉重的木箱，用油布严实包裹。押车的是禽滑厘亲自带领的天工院精锐，还有一百名斩瞳卫护卫。
车队没有进入防线，而是在防线后方十里处的一片山谷里停下，开始卸货、组装。
马援奉命前去查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山谷里架起了三十台巨大的投石机——但不是投石头的，而是投掷特制“炮弹”的。炮弹是用薄铁皮卷成的圆筒，里面装着混合药剂，筒外插着羽毛稳定翼。
更奇怪的是，每台投石机旁边都立着一根铜杆，杆顶镶嵌着星核碎片。碎片散发出柔和的能量场，笼罩着整片区域。
“这是……”马援看向禽滑厘。
禽滑厘擦了把汗，咧嘴笑：“陛下说，既然他们用科技，咱们也用科技。不过咱们的科技……带点玄学。”
他指着那些炮弹：“里面装的是‘驱煞粉’，用黑气提纯后的残留物混合硫磺、朱砂制成。陛下说，既然那些强盗的装备依赖混沌能量，咱们就用混沌对付混沌。”
“那这些铜杆呢？”
“灵能增幅阵列。”禽滑厘解释，“用星核碎片做节点，放大九幽之力的效果。刘将军可以用它远距离操控炮弹的落点，甚至……在炮弹爆炸前，往里面注入额外的能量。”
马援听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投石机，这是灵能制导的混沌炸弹。
“什么时候能用？”
“再给两天调试时间。”禽滑厘看着山谷里忙碌的工匠，“另外，陛下还让带了别的东西。”
他领着马援走到山谷深处。那里停着三辆更奇怪的车——没有马匹牵引，车体用精钢打造，表面刻满符文，车顶立着可旋转的铜管。
“这是……”
“灵能战车。”禽滑厘拍了拍车体，“用星核碎片供能，最高时速可达六十里。车上的铜管可以发射能量束，射程三百步。不过每发射一次，就要冷却一刻钟，而且对驾驶员消耗很大。”
马援绕着战车转了两圈，眼睛越来越亮：“好东西！有多少？”
“就这三台，原型机。”禽滑厘苦笑，“造一台的耗费够装备一个营。陛下说，关键时候用，能吓人一跳。”
“何止吓人……”马援抚摸着冰凉的钢甲，“这玩意儿开出去，对面得以为咱们也有高等文明撑腰。”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禽滑厘压低声音，“陛下交代，下次对方再来，先示弱，把他们引到预设战场，然后用这些东西给他们个‘惊喜’。”
“惊喜之后呢？”
“之后就看他们的反应。”禽滑厘看向裂隙方向，“如果他们是来偷东西的强盗，吃了亏可能会撤退，或者叫更多同伙。如果是联盟的测试……那考官该出面打分了。”
马援点头，又问：“陛下那边，能量储备怎么样了？”
“到今晚子时，应该能到百分之六十五。”禽滑厘算了算，“陛下说，如果一切顺利，十天后能到百分之九十。到那时……”
他没说下去，但马援懂了。
到那时，新朝就有了掀桌子的底气。
两人正说着，北疆方向忽然传来号角声——不是这边的号角，而是从裂隙对面传来的，低沉、苍凉，像某种巨兽的哀鸣。
“他们又要动了。”马援翻身上马，“我去前面盯着。你这儿抓紧！”
他策马冲出山谷，回到防线时，刘秀已经站在了望台上，脸色凝重。
“看。”刘秀把千里镜递给马援。
透过镜片，马援看见裂隙对面的营地正在拆解。不是撤退，而是重组——营帐收起，士兵列队，那些能量塔被装上轮式平台，开始向裂隙方向移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营地后方新出现的东西：五台更大的机械，每台都有八丈高，形态各异。有的像巨龟，背负着蜂窝状的发射巢；有的像蜈蚣，数十对足肢同时运动；有的干脆就是一座移动的堡垒，表面布满炮口。
“他们要把家当都搬过来。”刘秀声音发沉，“这是要长期作战，或者……一举突破。”
马援放下千里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来得正好。”
他转身下令：“传令各营，按第三套预案准备。告诉禽滑厘，他那儿的‘惊喜’，最迟明天傍晚要能放响。”
命令一道道传下去。防线上的气氛凝重起来，士兵们检查武器，加固工事，军医开始准备大量急救药品。
夜色再次降临。
这一次，裂隙对面的九座能量塔同时亮起，幽蓝光柱汇聚在一点，将裂隙硬生生撕开一个大口子。
宽度，已经足够那些巨型机械通过。
紫甲指挥官站在最前方的机械堡垒顶端，手中的黑色晶体光芒大盛。
他朝着地球方向，缓缓举起了右手。
然后，重重挥下。
进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