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祁天运握紧了怀中的碎片。
碎片微微发烫，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提醒他前路的凶险。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四个女子——周灵蝶警惕地注意着后方，陆雪儿专注地看着前方，苏宛儿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伊琳娜扛着战斧如一座移动的山岳。
忽然觉得，就算前路再危险，有这么一群同伴在，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妈的，拼了！”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蹑手蹑脚地跟上了队伍。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魔宫的另一处，白无心正站在冰魄核心的废墟前，看着那颗已经失去光芒的幽蓝色光核残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教主，东南区域搜索完毕，没有发现。”毒心长老的声音传来。
“西北区域也没有。”毒媚长老汇报。
白无心缓缓转过头，那双漩涡般的眼睛看向魔宫深处：“他们去了下面。”
“下面？”毒骨长老一愣，“下面只有‘那个地方’……”
“对，就是‘那个地方’。”白无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自寻死路。”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黑色的火焰，火焰中隐约有无数怨魂哀嚎。
“也好，省得我亲自出手。等他们被‘那个东西’逼到绝境，自然会带着碎片逃出来。到时候……”
他握紧手掌，黑色火焰熄灭。
“碎片是我的。冰魔血脉是我的。叛徒……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声音在空荡的废墟中回荡，如同死神的低语。
黑暗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
五人离开那间临时藏身的暗室后，已经在这迷宫般的魔宫深处奔逃了将近一个时辰。时间感在这里完全混乱，祁天运只能凭心跳估算——大约每跳一千五百下就是一炷香时间，他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炸了，大概跳了九万多下？
通道并非一成不变。有时是狭窄得只能侧身通过的冰缝，有时是宽阔得能跑马的冰廊，有时向上盘旋，有时又陡峭向下。墙壁上的冰晶泛着幽蓝的微光，勉强照亮前路，但那光芒并不稳定，时而明亮如星，时而黯淡如萤，给本就紧张的逃亡更添几分诡异。
最要命的是时空乱流。
离开核心区域越远，时空乱流反而越严重。有时明明看着前方的通道只有十几丈，跑起来却感觉跋涉了数里；有时转过一个弯，却发现自己好像回到了刚才经过的地方。空气中的冰晶粉末不再是垂直落下，而是打着旋、画着圈，甚至逆着重力向上飘浮。
“妈的……这鬼地方……”祁天运喘着粗气，胸口伤势未愈，每次呼吸都带着刺痛。他怀里揣着的四块碎片一直在发烫，像四个小暖炉，勉强护住他的心脉不被寒气侵蚀，但也烫得他胸口皮肤发红。
周灵蝶紧随在他身后，霜语剑已经出鞘半寸，剑身泛着冰蓝色的光晕。她时不时回头警戒，清冷的脸上满是警惕，但每次看向祁天运背影时，眼中又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的右臂还有些僵硬——之前被魔灵的寒气侵蚀，虽然苏宛儿用九幽阴火驱散了大部分，但经脉受损需要时间恢复。
陆雪儿在队伍中间，左手紧紧按着左臂的伤口。腐心蚀骨毒的余毒虽被压制，但伤口愈合缓慢，每一次剧烈运动都会让绷带渗出血迹。她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但眼神依旧坚定。寒月剑被她用右手握着，剑尖斜指地面，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苏宛儿在陆雪儿身后，状态最差。她的灵力在之前为陆雪儿逼毒时消耗太大，后来又强行催动九幽阴火对抗冰晶守卫，此刻体内灵力不足三成。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原本妩媚动人的脸庞此刻血色全无，额头上满是虚汗。但她依旧咬着牙跟上，没有抱怨一句。
伊琳娜殿后。这位女战神虽然铠甲破损，浑身是伤，但体力恢复得最快。她扛着那柄已经卷刃的战斧，走路时步伐依旧沉稳有力，如同移动的堡垒。她的火红长发在幽蓝光芒中显得有些暗淡，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后方每一个阴影。
行走间，前面的通道出现岔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两条路看起来一模一样，深紫色的晶石墙壁，幽暗不见尽头。
祁天运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怀中的碎片。四块碎片已经融合成一体的晶体微微发烫，传递来清晰的牵引——指向左边。
“左边。”他睁开眼睛，肯定地说，“碎片感应很强，应该离密道入口不远了。”
“那就走。”伊琳娜扛着战斧，率先走向左边通道。她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狭窄的通道，暗金色铠甲在微光中反射着黯淡的光泽。
周灵蝶紧随其后，霜语剑已经出鞘半寸。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那些螺旋纹路——总觉得那些纹路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缓缓蠕动。
祁天运走在中间，陆雪儿和苏宛儿殿后。五人排成一列，在幽暗的通道中小心前行。
走了约莫二十丈，通道开始出现变化。
首先是温度。原本刺骨的寒意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温暖。不是让人舒服的暖意，而像是置身于某种温热的液体中，空气变得潮湿而沉闷，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温吞的泥浆。
“不对劲。”苏宛儿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铜镜。她咬破指尖，在镜面上画了个简单的符文，然后将镜子对准前方。
镜面中倒映出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前方三十丈处，通道消失了——或者说，通道还在，但空间本身变得支离破碎。一道道黑色的裂缝如同蛛网般在空中蔓延，裂缝边缘闪烁着诡异的七彩光芒。而在裂缝之间，隐约能看到一些破碎的景象：燃烧的城池、倒悬的山川、扭曲的人影……那些景象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的画面。
“时空乱流……而且比之前严重十倍以上。”苏宛儿脸色凝重，“这些裂缝是空间本身破碎形成的，一旦被卷入，可能会被抛到任意时间、任意地点，甚至可能被撕成碎片。”
祁天运咽了口唾沫：“那……还能过去吗？”
“可以，但很危险。”陆雪儿盯着那些裂缝，“时空乱流并非毫无规律。仔细看，那些裂缝的扩张和收缩是有节奏的，像是……呼吸。”
众人凝神观察。果然，那些黑色裂缝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缓缓地扩张、收缩，扩张时最大能有三尺宽，收缩时只剩一条细线。而裂缝间的七彩光芒也随之明灭。
“扩张的时候不能过，会被卷入。”周灵蝶分析道，“收缩的时候，裂缝边缘会形成一个短暂的稳定区域，大概能维持一息时间。我们必须在一息之内通过至少五丈距离，否则下一轮扩张就会到来。”
“一息五丈……”伊琳娜掂了掂手中的战斧，“老子全力爆发的话，差不多。但你们……”
祁天运苦着脸：“我最多一息三丈，还得是拼了老命……”
“我背你。”周灵蝶毫不犹豫地说，“我的身法可以做到。”
“我也可以带一个人。”陆雪儿看向苏宛儿，“苏姑娘，你状态不好，我带你过去。”
苏宛儿咬了咬唇，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的情况——精元损耗严重，灵力不足三成，这种需要极限速度的场合，确实需要帮助。
“那就这么定了。”伊琳娜拍板，“等裂缝收缩到最小，老子第一个冲，给你们开路。周姑娘带着祁小子跟上，陆姑娘带着苏姑娘最后。记住，只有一息时间，别犹豫，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