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城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营地篝火已经熄灭,黎明的微光刚刚洒落。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再次出现,比之前更加清晰,充满难以言喻的恶意。
“又梦到了?”韩煜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靠坐在树干上,银白色右眼在晨光中泛着微光,显然一夜未眠。
苏倾城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眉心:“这次更清晰了。那双眼睛……不像是混沌之源的。”
韩煜皱眉,从怀中取出初代“仲裁者”的戒指。经过天坑一战,戒指上的银白色晶体已经黯淡无光,但依然能感受到微弱的秩序之力。
“我试着用‘仲裁之眼’的残余力量探查一下。”他将戒指递给苏倾城,“戴上它,回忆你看到的画面。”
苏倾城依言戴上戒指,闭目凝神。异色双瞳在眼睑下微微发光,戒指上的晶体也随之亮起。韩煜的右手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引导着两股力量的共鸣。
刹那间,两人同时“看”到了一个画面——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血红色的巨大眼球。眼球的瞳孔如同深渊,无数黑色丝线从中延伸出来,连接着无数模糊的人形轮廓。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轮廓中,有几个他们熟悉的面孔——已经死去的莫离、林教授,甚至还有……
“老局长?!”韩煜震惊地收回手,画面随即中断。
苏倾城脸色苍白:“那不是老局长,是初代仲裁者的残魂。它被囚禁在那里!”
“什么东西能囚禁初代的灵魂?”韩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比混沌之源更古老的存在。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韩煜站起身,活动了下因久坐而僵硬的肩膀,“林默提到过初代留下的资料,应该就在守夜人总部。”
“但总部不是被播种者摧毁了吗?”苏倾城跟着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
“核心资料库有特殊保护,即使建筑被毁,资料也不会丢失。”韩煜解释道,“问题是,我们现在人手不足,回江海市需要时间。”
正说着,夜枭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卫星电话:“刚接到联络,江海市那边已经组织了一支救援队,正在赶来。预计中午能到。”
“太好了。”韩煜点头,“我们收拾一下,等救援队到了立刻返回江海市。”
苏倾城却突然皱眉,异色双瞳转向远处的树林:“有人来了。”
夜枭立刻警觉起来,手按在武器上。韩煜的右眼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也感受到了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
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衣衫褴褛,满脸惊恐。看到营地的人,他如同看到救星般扑了过来。
“救命!有、有怪物在追我!”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夜枭一把扶住他:“冷静点,什么怪物?”
少年还没回答,林默已经带着几名队员从另一个方向赶来:“我们在东面两公里处发现了一个被摧毁的村庄,所有人都……不太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韩煜沉声问。
“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变成了干尸。”林默的表情异常凝重,“但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
苏倾城立刻检查少年,发现他除了极度惊恐外,身体出奇地健康:“你从哪里来?发生了什么?”
“我、我是山下柳河村的。”少年颤抖着说,“昨晚半夜,一团红雾飘进村子,碰到的人全都……全都变成了干尸!我因为去后山捉蛐蛐,才逃过一劫。”
红雾?苏倾城和韩煜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显然不是混沌之源的黑色能量。
“带我们去看看。”韩煜决定道。
留下夜枭和几名队员保护营地,韩煜、苏倾城、林默和姜宥跟着少年前往柳河村。一路上,少年讲述了更多细节——红雾似乎有意识,会主动追逐活物;被它接触的人会在几秒钟内衰老死亡;甚至连动物和植物都无法幸免。
“听起来像是某种生命吸取。”姜宥分析道,“但自然界不存在这种规模的群体生命抽取现象。”
“除非是人为的,或者……”苏倾城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或者非自然的存在。
柳河村的景象比描述的还要恐怖。这个原本宁静的小村庄此刻死寂一片,到处都是干瘪的尸体。他们保持着生前的姿势,有的在逃跑,有的抱在一起,脸上凝固着极度的痛苦和恐惧。
更诡异的是,所有尸体的眼睛都不见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
“眼睛……”苏倾城的声音有些发抖,“和我梦里看到的一样。”
韩煜蹲下检查一具尸体:“没有外伤,眼睛像是……融化了。”
林默突然指着村中央:“那里有东西!”
众人警惕地靠近,发现村中央的空地上画着一个巨大的血色符号,形状像是一只睁开的眼睛。符号中央堆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数百颗眼球,堆成一个小金字塔!
“老天……”姜宥差点呕吐出来。
苏倾城强忍不适,仔细观察那些眼球。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眼球都变成了血红色,而且似乎还在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是某种仪式。”韩煜沉声道,“有人在收集生命力和眼睛。”
“为了什么?”林默问。
韩煜摇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好事。我们需要——”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那些血红色的眼球突然全部转向他们!同时,一个阴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仲裁者……平衡者……终于找到你们了……”
地上的血色符号亮起刺目的红光,眼球金字塔开始旋转,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产生!距离最近的姜宥一个踉跄,差点被吸过去,幸好林默及时拉住了他。
“后退!”韩煜大喊,同时挡在苏倾城前面。
苏倾城却推开他,异色双瞳光芒大盛:“不,这次我来!”
她双手结印,眉心的平衡印记浮现,银黑色的光芒形成一个旋涡,与血色符号的吸力对抗。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区区凡人……也敢对抗吾主……”那个声音讥讽道。
“你的是谁?”韩煜厉声质问。
声音没有回答,但血色符号突然扩大,红雾从符号中涌出,迅速向四周蔓延!苏倾城的屏障只能保护他们几个,无法覆盖整个村庄。
“撤退!”林默当机立断,“这雾气太危险!”
众人边战边退,红雾如同活物般紧追不舍。那个带路的少年吓得瘫软在地,眼看就要被红雾吞噬。千钧一发之际,韩煜冲过去一把抱起他,银白色右眼勉强射出一道光芒,暂时逼退了红雾。
“走!”
他们拼命跑出村庄,红雾在村口突然停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界限阻挡。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这只是开始……吾主即将苏醒……你们的抵抗毫无意义……”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红雾缩回村中,血色符号和眼球金字塔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死寂的村庄。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回到安全地带后,姜宥惊魂未定地问。
“比混沌之源更古老的存在。”苏倾城低声道,“我怀疑……是混沌之源的创造者。”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个混沌之源就已经让他们几乎全军覆没,如果还有更强大的存在……
“先回营地。”韩煜打破沉默,“我们需要制定计划。”
回到营地后,他们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夜枭听完汇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一周前,总部曾收到过三份类似的报告。”他回忆道,“西部的沙漠村庄,北方的林场,还有南方的渔村,都发生了全村人变成干尸的事件,现场也发现了血色符号。但当时我们正全力应对播种者的威胁,没有余力调查。”
“三起事件,加上今天的柳河村,正好形成一个十字。”林默在地上画出四个点的位置,“中心点在哪里?”
韩煜思索片刻:“江海市……确切地说,是神医谷旧址。”
“神医谷?”苏倾城惊讶道,“为什么是那里?”
“因为那里是初代仲裁者平衡者最后的战场。”韩煜解释道,“也是第一块守望密卷的埋藏地。”
“所以这个在寻找密卷?”夜枭问。
“不完全是。”苏倾城突然想到什么,“它在寻找眼睛——仲裁之眼平衡之眼!柳河村的眼球只是替代品,它真正想要的是我们的眼睛!”
这个可怕的推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如果这个古老存在需要特殊的眼睛来完全苏醒,那么作为当代“仲裁者”和“平衡者”的韩煜与苏倾城,无疑是最佳目标。
“我们必须立刻返回江海市。”韩煜决断道,“如果神医谷是中心点,那里很可能是它的下一个目标。”
“但救援队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夜枭担忧地说。
“等不了了。”林默站起身,“我和姜宥留下等救援队,你们先走。神医谷地下有守夜人的紧急通道,可以直接进入资料库。”
韩煜点头同意,但苏倾城却突然按住太阳穴,面露痛苦之色。
“怎么了?”韩煜关切地问。
“历代平衡者的记忆……正在沸腾……”苏倾城艰难地说,“它们想告诉我什么……关于神医谷……危险……”
她的话还没说完,营地外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众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只见一名负责警戒的队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胸口插着一支黑色的箭。
“敌袭……黑袍人……”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便倒地不起。
夜枭立刻组织防御,但已经晚了——数十名黑袍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与之前的“播种者”不同,他们穿着暗红色的长袍,胸前绣着血色的眼睛图案。
“血眼教团……”林默倒吸一口冷气,“我以为他们早在五十年前就被剿灭了!”
“看来播种者不是我们唯一的敌人。”韩煜冷声道,银白色右眼再次亮起,准备战斗。
苏倾城强忍头痛,异色双瞳锁定为首的红袍人:“你们是谁?为何攻击我们?”
红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血色纹路的脸:“吾等乃血眸之主的仆从,奉命取回属于吾主的眼睛。”
他指向韩煜和苏倾城:“交出仲裁之眼平衡之眼,可饶你们不死。”
“做梦!”韩煜怒喝一声,银白色光束直射而出。
战斗瞬间爆发!红袍人的实力远超之前的黑袍人,他们能操控一种血色的能量,既不是混沌也不是秩序,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邪恶的力量。
夜枭和队员们奋力抵抗,但很快陷入劣势。林默的“守望之弓”虽然能造成伤害,但箭矢有限。姜宥和科考队成员几乎没有战斗力,只能躲在中央。
“必须突围!”韩煜对苏倾城喊道,“我来开路,你保护其他人!”
苏倾城点头,异色双瞳全力运转,银黑色屏障护住众人。韩煜则集中所有力量,银白色右眼射出一道粗大的光束,在红袍人的包围圈上撕开一道缺口。
“走!”
众人趁机突围,向山林深处撤退。红袍人紧追不舍,血色能量如同雨点般落下。一名队员不幸被击中,瞬间变成干尸!
“分散跑!”夜枭下令,“到预定集合点汇合!”
队伍分成三组,朝不同方向逃去。红袍人也分兵追击,但主力依然紧盯着韩煜和苏倾城。
“他们只想要我们的眼睛。”苏倾城边跑边分析,“如果我们分开——”
“不行!”韩煜断然拒绝,“在一起我们还有一战之力,分开就是送死!”
两人钻进一片密林,暂时甩开了追兵。韩煜靠在一棵树上喘息,右眼的伤势因过度使用而恶化,鲜血不断渗出。
“你的眼睛……”苏倾城心疼地为他擦拭。
“没事。”韩煜勉强一笑,“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为什么血眸之主现在才出现?如果它比混沌之源更古老,为何一直潜伏?”
“也许它被什么限制着。”苏倾城猜测,“或者……它一直在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
“混沌之源被封印的时机。”苏倾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混沌之源可能不仅是它的造物,也是它的……狱卒!”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韩煜愣住了。如果混沌之源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禁锢更古老的存在,那么他们封印混沌之源,岂不是无意中打开了另一个潘多拉魔盒?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神医谷。”韩煜沉声道,“如果那里真的是中心点,我们或许能找到答案。”
两人正准备继续前进,前方的树丛突然晃动,一个红袍人悄无声息地出现!韩煜本能地挡在苏倾城前面,但红袍人却没有攻击,而是缓缓摘下了兜帽。
“好久不见,小师弟。”一个熟悉的女性面孔露了出来,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韩煜如遭雷击:“师姐?!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