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基地的铁门锈蚀得只剩框架。
陆子墨踩着碎石冲进主机室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直径三米的孢囊母核悬浮在中央,
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紫纹,正不断分裂出拇指大小的孢囊。
苏晚晴的青铜锁链已经缠上母核,却被它像活物般挣动着,
锁链上的八卦纹路正在剥落。
“撑住!”陆子墨冲向控制台,系统终端自动连接主机,
齿轮疯狂旋转着破解密码。
他的余光瞥见青鳞正在用短刀割断连接母核的管线,
宋清越则举着火药管瞄准母核最薄弱的囊膜。
“数据读取完成。”
系统突然发出机械音,
“检测到高危意识波动,建议终止访问。”
陆子墨盯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
其中一行用猩红字体标注着【古神意志接入协议】。
他的手指悬在“复制”键上,想起王铁山血肉模糊的躯体,
想起寨墙上被锈蚀穿的缺口,最终按下确认。
主机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孢囊母核发出刺目的紫光,
苏晚晴的青铜锁链“咔嚓”断裂一根。
陈茹仕的尖叫混着白无常的大笑传来,
陆子墨感觉有冰凉的触感顺着后颈爬进衣领,
那是古神的低语,他在羊皮纸上见过的,
属于“接入协议”的第一段:【欢迎回来,容器。】
他踉跄着扶住控制台,眼前闪过父母被锈蚀之触吞噬的画面,
闪过王铁山染血的绷带,闪过苏晚晴熔铜时被火星烫出的伤疤。
系统终端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表盘上的青铜齿轮开始逆向旋转,
而他的瞳孔深处,一只暗金色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走!”青鳞的吼声将他拉回现实。
陆子墨抓起存储芯片,转身时看见白无常的镰刀已经穿透宋清越的左肩。
宋清越咬着牙举起火药管,导火索在黑暗中划出红光。
“母核炸了!”陈茹仕的尖叫混着轰鸣。
陆子墨被气浪掀翻在地,意识最后停留的画面,
苏晚晴跪坐在地,攥着断裂的青铜锁链。
她指尖轻轻摸过锁链上的缺口,抬头看向他的方向,
眼里的光和他瞳孔里的暗金、
和她脚边孢囊残片的诡异微光一模一样。
陆子墨的指腹用力抵在实验室的金属操作台上,
连带着腕间终端的青铜齿轮都被震得微微发麻。
三天前主机室爆炸的余波还在他太阳穴里突突跳动,
那股混杂着铜锈与焦糊的热浪仿佛还裹着古神的低语,
此刻他盯着操作台上的锈蚀残片,
那是从母核碎片里挑出的最完整一块,
表面的紫纹在冷白光下泛着妖异的虹彩,就像后来张叔变异时眼球上的纹路。
“系统,扫描。”他对着终端低语,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紧绷。
表盘上的青铜齿轮开始旋转,红色激光束扫过残片时突然凝滞,
投影出的结构图谱里,原本该是金属晶格的位置,
竟穿插着蜂窝状的有机脉络,那些脉络还在缓慢蠕动,像是困在金属里的活虫。
“检测到非典型结构。”
系统的机械音难得带上了波动,
【成分分析:73%锈蚀金属,25%生物组织,2%未知物质。】
陆子墨的呼吸猛地一滞,指节捏得终端外壳咔咔响,盯着图谱的眼尾泛红。
三天前母核爆炸时,他分明看见孢囊残片与苏晚晴的青铜锁链产生了某种共鸣,
那抹微光和他瞳孔里的暗金如出一辙,
此刻这2%的未知,或许就是解开“容器”之谜的关键。
他俯身凑近,残片表面的紫纹突然泛起涟漪,
“咔”的一声裂开细缝。
黑色肉块从裂缝中涌出,像团活物般蠕动着攀爬操作台,
所过之处留下黏腻的铜锈痕迹,还带着腐肉混着金属的怪味。
陆子墨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实验柜,腕间终端瞬间红光爆闪:
【警告!未知生物污染源!启动兼容模式——】
“砰!”实验室的密封门自动闭合,警报声撕裂寂静,
红色警示灯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晃得人眼晕。
陆子墨抓起防化手套的手顿了顿,转而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
他需要苏晚晴的青铜刻刀,更需要那个藏在她贴身牛皮本里的秘密。
通讯器里很快传来苏晚晴的声音,带着熔铜炉的嗡鸣,
还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子墨?我刚翻到娘留下的太极符文册,
有一页画的就是这种共生体,上面还写了破解的法子。”
“医坊西侧实验室,带你的青铜刻刀和册子。”
陆子墨盯着那团正往通风口钻的肉块,喉结滚动,
“是血肉孢囊,活的,它在往寨内钻,得赶紧拦住。”
次日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尽,医坊外的青石路上已围了一圈人。
李守义的粗布围裙沾着血渍,正用木棍死死抵住隔离室的木门,手臂上青筋暴起。
门内传来骨骼扭曲的脆响,夹杂着含混的呜咽,
还有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那是张叔的关节在变异时发出的动静。
“守住医坊!里面还有王铁山和小医徒!”
李守义咬着牙喊,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绝不能让孢囊再扩散!”
“张叔今早去井边打水,”
一个小医徒缩着脖子,声音发颤,
“刚弯腰就开始抖,皮肤...皮肤跟镀了层铜似的,
他还抓着我的手说‘别让我成怪物’,然后就冲进隔离室了,怕伤着我们。”
陈茹仕挤开人群时,腰间的青铜铃铛突然震动,
耳坠也跟着发烫,两股热度顺着血脉往骨头里钻,形成低频共振。
她按住铃身,指节发白,这不是普通的预警,
是某种召唤,和那天主机室里古神的低语同频。
“让开,我能试试共鸣压制。”
她扯过李守义手里的木棍,木门刚开条缝,
腐肉混着铜锈的气味就涌了出来,呛得人直咳嗽。
床上的张叔蜷缩成虾状,手臂上的皮肤裂开,
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肌肉纤维,那些纤维还在不断收缩,
把他的骨头拧成诡异的角度。
他的眼球完全变成了青铜色,转动时发出齿轮摩擦的声响,
看见陈茹仕时,喉咙里挤出含混的字眼:
“铜...铃铛...用它...”
陈茹仕的青铜铃铛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耳坠的热度也达到顶峰,
张叔的身体猛地一僵,青铜眼球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它在说话。”
她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李守义的胸膛,声音发颤,
“像那天主机室的黑暗里,古神的低语,
说...说要找‘适配的容器’,还提到了王铁山的名字。”
“让开,我来布符文阵。”
苏晚晴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她抱着个半熔的青铜盘,
盘沿刻着半圈没完成的太极纹,那是今早从王铁山床底翻出的旧物,
发梢还沾着未擦净的铜粉,手里紧紧攥着泛黄的牛皮本。
陆子墨跟在她身后,腕间终端的波段图正疯狂跳动,
污染值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已经快到警戒线。
“王铁山怎么样?有没有再出现金属纹路?”
他问李守义,目光始终没离开张叔身上不断蔓延的紫纹。
“刚醒了会儿,听见铜铃声就喊陈姑娘,说铃铛声能让他脑子清醒点。”
李守义擦了把汗,指了指医坊内侧,
“小医徒正守着,说呼吸比昨天稳了些,就是还不能多说话。”
话音刚落,陈茹仕的铃铛又震了一下,这次的频率更急,
像是在回应某个遥远的信号,和王铁山所在的方向隐隐对应。
苏晚晴将青铜盘放在地上,掏出随身携带的刻刀,
熔铜的余温透过掌心传来,她翻到牛皮本里折角的一页,
指着上面的符文解释:
“这东西是机械与生物的共生体,得用阴阳调和的法子封,
刻刀要沾血才能激活符文,而且必须一次刻完,不能断。”
她划开指尖,血珠滴在符文中心,盘上的纹路瞬间亮起金光,
映得周围人的脸都泛着暖光。
张叔身上的金属光泽开始消退,可就在苏晚晴刻最后一笔时,
刻刀突然“咔”的一声崩口,刀尖飞出去钉在墙上,
断口处还沾着黑色的孢囊黏液。张叔体内的孢囊猛地反冲,
紫纹顺着他的手臂爬向苏晚晴的手腕,
所过之处皮肤瞬间泛出铜色,像是被锈蚀的金属。
“系统辅助压制!”
陆子墨眼疾手快,将终端按在张叔胸口,青铜齿轮疯狂旋转,
蓝色光罩笼罩住两人,暂时挡住了紫纹的蔓延,
“晚晴,换备用刻刀,我能撑三十秒!”
苏晚晴立刻从腰间摸出另一把刻刀,这是她专门为应对突发情况准备的,
刀刃更锋利,还淬过青铜液
。她咬着牙补完最后一道符文,指尖的血顺着刀身往下滴,
落在青铜盘上:
“子墨,稳住!它要逃进地下,顺着水管往井里钻!”
青铜盘的金光骤然暴涨,像太阳般刺眼,
张叔体内的孢囊被一点点抽进盘心,
凝成个拇指大的紫球,还在不断跳动,像颗微型心脏,
表面的紫纹和母核残片上的一模一样。
“成了。”
苏晚晴长舒口气,伸手去碰紫球,想确认是否彻底封印,
指尖刚要碰到就被陆子墨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