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将那小巧的同心铃仔细收好，系在腰间内侧。
她环顾四周，指了指飞舟旁不远处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的山洞入口：
“灵石消耗颇大，能省则省。今晚就在那山洞中暂歇吧。”
飞舟飞行需靠镶嵌的灵石提供灵力，如今她手头拮据，每一块灵石都需精打细算。
陈书墨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什么，语气带着一丝迟疑：
“姚杳，有件事，刚才二师兄在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我感应不到具体的灵气魔气波动，但他的样子变化很大，脸色苍白，眼神也深得吓人，而且气息感觉有点虚浮不稳，像是强行提升上来的。”
“嗯？”
姚杳神色一凝，转头看向他，“仔细说说，怎么个不对劲法？”
她心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
二师兄温亭知性子看似温和，实则内里自有丘壑，甚至有些白切黑的潜质。
若是修炼出了岔子，或是被什么邪门功法诱惑，以致心魔入侵，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更糟的情况，她不敢深想。
陈书墨组织着语言：
“我也说不好他是不是入魔了，但他的实力，肉眼可见地暴涨了一大截。你想想，他一个炼器师，平时心思多在炼器上，修为进境向来平稳，怎么会突然灵力暴增到这种地步？”
“要么是修炼了某种极端的速成功法，代价巨大，要么就是……”
他顿了顿，“被什么老怪物夺舍了。”
“不过看他言谈举止，倒不像是被夺舍的样子，记忆性情似乎都没变。”
两人交谈间，姚杳神识微动，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由远及近，速度不快。
她示意陈书墨噤声。
片刻后，温亭知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入口处。
他抬手轻轻一挥，洞口那层姚杳布下的简易阵法便如春阳化雪般无声消散。
姚杳抬眼打量去，心中不由一凛。
眼前的二师兄，与记忆中那个总是穿着素雅长袍，眉眼温和的青年判若两人。
只见他肌肤苍白近乎透明，不见血色，一双眸子却幽深如古井寒潭，望之令人心悸。
他换上了一身墨色长袍，材质华贵，衣袂飘飘，腰间以暗金色丝线绣着繁复的魔云纹路，华贵而神秘。
袍服下摆层叠，行动间隐约露出内衬的金丝滚边，平添几分难以捉摸的韵味。
一头墨发用一枚简单的黑色发冠束起，更衬得面容俊美却带着一丝邪异。
温亭知目光落在姚杳身上，依旧带着熟悉的温和，嘴角微扬：
“怎么，师妹，这才分别多久，便认不出二师兄了？”
姚杳压下心中的波澜，嘴角扯出一个不算自然的笑容：“二师兄说笑了，只是，你这变化，着实有些大，这是……？”
温亭知似乎早有所料，垂眸浅笑，并未直接回答。
他将干柴轻轻放在山洞中央的空地上，取出一张火符引燃篝火，橘红色的火光跳动，驱散了洞内的阴冷潮湿。
他动作从容地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用干净棉布包裹的食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
“师妹想必也饿了，这是大师姐听闻我要来寻你，特意亲手做了让我带来的，她嘱咐我一定要看着你吃完。多日不见，师妹定是未曾好好用饭，今日可要多吃些。”
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灵食小菜，还冒着温热的气息。
姚杳心头一暖，依言盘膝在篝火旁坐下：
“大师姐总是记挂着我。”
整个灵溪派谁人不知，宗主三弟子姚杳最敬重大师姐，也最馋大师姐的手艺。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箸菜，抬头看向对面同样坐下的温亭知，目光澄澈：
“现在，二师兄总能告诉我，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吧？可是与魔族有关？”
温亭知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深沉了几分，他拨弄了一下篝火，缓缓道：
“听闻师妹在白云观身受重伤，我心急如焚，本想立刻赶去，却被师父拦下，告知了一些事情。”
他抬眼看了看姚杳。
姚杳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师父？
他果然知道！
这么看来，江尘口中的那个人，就是二师兄了。
她沉默着，等待下文。
温亭知继续道：
“之后，我炼制了那对同心铃，随后我便动身前往白云观，欲寻你汇合。不料途中误入一处隐秘秘境，在其中，捡到了一串黑色骨珠手串。”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
“那手串中，竟封印着一缕上古魔尊的残魂，那残魂一见到我，便说我是什么万中无一的魔道胚子，天生该修魔功，不由分说，便将其残存的魔元本源尽数灌顶于我。”
说着，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漆黑魔气悄然浮现，如活物般缓缓流转。
“待我醒来，修为已暴涨至元婴初期。”
温亭知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而且，这力量极为庞大，若非我强行压制，恐怕能一举将我推至元婴巅峰，只是如此一来，根基难免虚浮，故而如今气息尚有些不稳。”
姚杳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不就是小说里常有的套路吗？
捡到老爷爷，被强行传功，修为暴涨，她下意识地看向温亭知，想从他眼中找出些许端倪。
温亭知迎着她的目光，苦笑一下，带着几分无奈：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事实便是如此，这还不算完，我离开秘境后，途中又被一个魔族宗门盯上，他们感知到我身上精纯的魔气，竟误以为我是他们流落在外的什么圣子，硬是将我请了回去，传授了不少魔功秘法。”
“耽搁数日后，我听闻你在此地方向，这才急忙赶来。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他收起掌中魔气，看着姚杳，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师妹，你可愿随我一同回宗门？”